“我对她也没有不满意。”
“……”
虞清昼慢慢地问:“你不是说没成吗?”
陈屿愣住。
青年垂着眼,声音又凉又平静:“再怎么差,也不至于七八年了都找不着一个。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陈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我是她们,也想找更好的。”
虞清昼没说话,半晌,轻哼一声。
几个易拉罐叮叮当当地滚落到脚边,紧接着是一根钢管“啪”地坠地,再接着是两三个轮胎,十几块巨大的铁皮,不计其数的电线、废管道和电器轰隆隆地砸地,失去平衡的巨大垃圾堆像山崩一样往下坍塌。
陈屿躲闪不及,不幸被一根旧灯管砸晕了过去。
为权贵工作,就以为自己的身份也实现了跃升,那是愚蠢的投机者才会有的想法。
他强忍着羞耻心,在睡前和起床时向对方问好。每一个置于人群的片刻,都心惊胆战,害怕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滑进衣服里。
心底默默祈求着对方不要太过分。
虽然选对了路,但唯一的好处,是在这个陌生世界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陈屿觉得他在虞清昼眼中,大概就是麾下一堆忠诚的小弟里,格外愚蠢的那个。
至于对喻稚声,他更是算不上什么。
虽然陈屿觉得找不到老婆主要原因是他没法安定下来,就算安定下来也总是很穷,没法给妻子稳定而富足的生活,而不是虞清昼说的那些。
最后虞清昼还是翻身下来,任陈屿帮他包扎背后的伤口。
空中渐渐飘起细小的雨丝。
虽然认识世界的主角,然而遇到这种事,陈屿与外城区任何一个普通的、毫无权势的居民没什么不同。
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害怕出丑,连报案都不敢。
[这件t恤很适合你。]
[胸好大。]
[生气了吗。]
[小荡夫,早上好。]在那时手机响起,像某种嘲笑,[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可爱:d]
陈屿从床上弹起来,检查起房间里的摄像头。
这项工作陈屿为喻稚声做过无数次,从没出现过纰漏。
宁愿被骂一顿。只要能短暂地忘掉有关x的一切。
陌生的快感,灭顶的羞耻和恐惧,一回想起来,就好像有一只火热的手在抚弄下体。
从这里到居住的社区只要五分钟。男人慢慢向家走去。
虞清昼的眉头一点点皱起了。
“安静。你当我真的关心吗?”青年轻声细语地说,“停车,滚下去。”
陈屿道:“要不我还是把您送到地方再……”
“笨也就算了,”虞清昼骤然发难,翻身骑到陈屿身上,揪着衣领恶狠狠地说,“又笨、又没眼色,长得、长得也不好看……”
陈屿被他扯住衣领,又被揪了一下脸,下意识扶住青年后腰:“你不要动,血渗出来了。”
月光呈一种阴郁的银灰色,虞清昼左眼被纱布包着,银发垂在陈屿身上,神情是一种少见的气苦。
陈屿有点急了:“我没有骗您。”
“那你们为什么没成?”
“我,”陈屿被他问得愣住,连一个恰当的借口都找不出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虞清昼好像无声地骂了一句,又问:“她对你哪里不满意?”
陈屿说:“她对我没有不满意。”
“你对她不满意?”
后来他们还是顺利活了下来。
但从那天开始,虞清昼好像就对陈屿的人生大事表露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
车里安静了很久,虞清昼忽然说:“其实也没有这么差。”
远处的高楼大厦闪烁着迷幻的蓝光,霓虹灯被雨丝溶成朦胧的光晕,钟楼上的巨幅荧幕轮流滚动着赌场和球赛的广告,隔得太远,什么也听不到,宛如一幕五光十色的哑剧。
良久,虞清昼又问:“你喜不喜欢漂亮的?”
陈屿正帮他缠纱布,不知道虞清昼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苦恼地说,“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啊,人家又看不上我。”
就像缩头乌龟那样,求得一时的平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紧绷的内心逐日松弛。陈屿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太过天真,以为对方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直到那个噩梦般的日子来临。
陈屿向来有自知之明。
即便雇佣关系超过了七年,他也只是喻稚声一名熟悉的保镖,并无特殊之处——毕竟除了保镖,喻稚声还有熟悉的厨师、熟悉的管家和熟悉的园丁。
他对喻稚声的关心、珍视和情感寄托,是单方面的越界。
当了大佬的小弟,就有大哥帮自己撑腰……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妹妹热爱的里才会出现。
虽然陈屿与虞清昼相识于微末之时,为他卖命直到如今。然而,在“乐园”的壮大过程中,功劳没有,苦劳亦少。
陈屿只是个小人物,没有成为大佬肱骨重臣的天分。
[生气的样子也好色情。]
[真想射在你的骚奶头上。]
[很快就能实现了:d]
然而,在他最熟悉的家中,一个针孔摄像头都没找到。
手机滴滴响个不停。
[弯腰的时候露出臀沟了呢。]
今天早晨去查监控,他所居住的那一层监控全黑,技术人员说没办法复原。
请认识的痕迹学专家来到家中,然而一番检查,一无所获。
没有脚印,没有生物痕迹。x戴着手套,指纹更是免谈。
虞清昼扫了他一眼,陈屿立刻闭上嘴。
望着轿车远去的背影,夜风拂过面庞,刻意被遗忘的记忆又浮上来。
想把虞清昼送到目的地,其中夹杂了他的私心。
“真是笨死了。我看全人类都要感谢你,”他伸手揪住陈屿的脸往两边拉扯,“以你为基准,全世界的平均智商都被你衬托得实现了从侏罗纪到第四纪的飞跃。”
“你自己说啊,有谁会喜欢你?”
陈屿被他揪得口齿不清:“没人会喜欢我,不要揪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