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传来冉晓信的声音:“都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柯纯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劝道:“晓信,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们都和你一样。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一个人霸占着食物,我们都饿死了,那么你一个人能怎么逃呢?不如大家一起分享,群策群力,这样活下去的概率才更高点。”
哪知道冉晓信突然爆发了一般“砰砰砰”猛烈地敲起门来。
他主动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铲子,正想要挽起袖子大干一场时,忽然听到食堂里响起一声惊人的嘶吼——
“冉晓信——!你还回来!”
转头望去,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溜烟逃出食堂,追在他后面的兄弟气红了脸,撞人就叫“追他!他把吃的都抢了!”
一个兄弟把铲子一扔,怒吼道:“老子不干了!”
确实,按照现在的进程,凿出一个洞之前他们这些人会先饿死。
一个起头,另外几个也纷纷罢手,与其浪费体力在这种没指望的事情上,不如好好保存体力,争取多活一天。
“救……救命。”郎秋轻轻复述耳机中的话。
那一声后,这个人倒在大门前,再也没有了动静。
柯纯急着问:“她开枪了?刚刚她开枪了吗?”
因为蓝牙耳机是郎秋戴着,所以他听不到声音。
郎秋犹疑着说:“看情况,像是开了枪。”
柯纯忽的警觉起来,马上去看手机屏幕。
一个女人,穿红衣服的女人。
他渐渐撑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指着屏幕里的女人,不可置信地高呼:“怎么可能?!”
他想着、想着,意识开始飘远。
杂乱的思绪喧闹着渐渐远去,余下一片空白。
等他再次醒来时,是被郎秋叫醒的。
然而更糟糕的情况在第三天的早上发生了。
停电了。
没水、没电、没食物,他们这些人彻底被遗弃在了这里。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郎秋没有像一般人那样问东问西,这让柯纯很舒服。
郎秋身上的味道果真有奇效,先前还焦躁不已的心情慢慢地趋于平静。
“对不起。”
他正坐在桌前,手机就架在桌上,而他的耳朵里塞着那一副蓝牙耳机。
郎秋也没有放弃,这让柯纯的心灵得到了一点安慰。
他走到郎秋身后,目光放到小小的手机屏幕上,还是那一个画面,除了光线亮一点外没有任何区别。
输家知道他们无路可退,赢家还有遵从游戏这一条活路。
但柯纯很不解,这场游戏胜者只有一个,为什么他们那么确信自己能够赢到最后?
迎合节目组的路数,奋力地去赢,这件事本身就非常的“小丑”。
就连费正启也没了声。
沉默代表了认可。
柯纯明白了,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是真的想要集体逃脱的,而其他人不过想的都是明哲保身。
柯纯把头转向那几个输了游戏的兄弟,他们一个个都避开了柯纯的视线。
这让柯纯的心凉了一半。
费正启看不过去,帮柯纯说话:“纯是为了我们,为了集体,个人的事情只能先忍一下。”
耳机里呲呲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持续了一整夜,没有其他异样的动静。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门外的喧嚣声给弄醒的。
兄弟们纷纷出到走廊里,见人就问:“有没有水?”
“柯纯!”凶狠的呼唤,厌恶之情尽显无疑,“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搞这一出,我们现在会那么狼狈?每天饿得前胸贴后背,房间臭的要死,喝口水都不敢。凭什么我要遭这个罪?我赢了啊!猫捉老鼠我赢了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群loser一起忍受这些?!”
他的每一个字都捶在了柯纯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头五味杂陈。
冉晓信说得没错,如果顺着节目组来,他可以平安活到下一轮,吃得好住得好睡得好,但输了游戏的人呢?
一听这话还了得,所有人二话没说一齐追了出去。
冉晓信逃回房间,把门一关,晚了几秒的其他人只能干巴巴地围堵在他的门口,用语言威逼利诱。
费正启拍着门大吼道:“冉晓信!出来!”
结果,只有费正启一个人还在勤勤恳恳地凿墙。
柯纯看着陆续散去的兄弟们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如同看着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建筑在一瞬间被击倒瓦解。
他不甘心,也不会放弃。
不安、恐惧、焦虑、绝望,各种各样的情感全都爆发出来。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非常暴躁。
最暴躁的是凿墙工程的进展十分缓慢,两天的成果不过是凿了一小块凹槽。
“像?没有枪声吗?”
画面的右侧的动静解答了柯纯的问题。
一个人从右侧爬入画面,由于摄像机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但从他迟缓的动作中不难猜测他是被打中了。
屏幕里的那个女人,他们很熟悉,正是红玉。
她正举着一把枪,对着画面右边。
三秒后,她收起枪,从左边出了画。
“有动静!”
柯纯坐起身,瞥了眼窗外,已经全黑了。
“看手机。”郎秋提醒他。
柯纯小道了声,把头一歪,靠在了郎秋的肩头。
好在,郎秋没有拒绝。
在郎秋身边,柯纯觉得全身心都被治愈了,要是一直能和他在一起,该有多好。
柯纯拍拍郎秋的肩膀,问道:“怎么样?”
郎秋稍微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淡淡道:“没动静。”
柯纯有些累,他在郎秋身边坐下,盯着手机屏的目光变得呆滞。
柯纯不愿意,却没想到不愿意的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尽管如此,现在柯纯满脑子还是想着当下的脱困之法,他觉得自己疯了。
回屋时,郎秋已经在屋里了。
他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好吧。”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人堆。
他知道费正启在后面叫他,但他不想回应,因为没有意义。
也许在这些人眼里柯纯很“伪善”,他们愿意配合只是因为符合他们个人的利益,就好像这些天都是输了游戏的人在拼命干活,而赢家们都不care这事儿。
他说的话一直很正道,然而有些时候正道并不讨人喜欢,尤其是在自己的切身利益会受到严重损害之时。
冉晓信激动地回道:“呸!集体个屁!我只代表我个人,我要赢这场比赛,然后活下去!你们的死活关我屁事!”
一片沉默。
强烈的不安感敲击着柯纯的心,他赶忙跑到自己屋里的洗浴间,打开水龙头,一滴水都没出来。
停水了!
没想到不好的预感应验了,这栋城堡,包括这栋城堡里的他们似乎真的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