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嘴巴里说着这么放浪的话,白羝脸上却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不停的抖,抖得太厉害了。摇摇欲坠,像是坍塌之前的高楼。
两人对峙着,白羝见陆钧宇没反应,抬着手突然就要去摸对方的性器,将将要碰到的时候,却被人一巴掌拍了开来。对方退后半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嫌恶,白羝看不明白,只听他喊:“你有病吧!”
“啊???”
白羝从没看到陆钧宇有过这样的反应,哪怕自己近视的厉害,也看得出此刻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像是受惊吓的样子。
白羝突然有点想笑。
所以他向陆钧宇走近一步,开口:“做吗?”
陆钧宇的烦躁指数还在噌噌噌地不断往上涨着,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全部所作所为都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丢了章法,乱七八糟的。妈的,烦死了,自己像个傻逼。现在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给人擦屁股?
他掐着宿舍床杆的手正使劲,然后就听到了白羝这句。
陆钧宇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终于转过来看他,脸上是神色看不清是嘲讽还是厌恶——也许两者都有。白羝只见他似乎还轻笑了一下,上下唇不断开合,然后突然把手里的衣服朝他丢了过来,没等白羝反应,便转身开门。
白羝没能接住他抛过来的外套,门很快得关上,衣服粗粝的布料打上他又滑下去掉在了地上,盖住了他的脚。
白羝看着陆钧宇的背影,这是个外表看起来干净的、朝气蓬勃的、未来无限光明的青年人。
脑中也浮现出男人们索取自己时流露出的贪婪丑态。
他很脏吧。但是这些男人却渴求着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裂成了两半,一半控制不住地对着面前这个苍白干瘪的青年发着情,另一半则鄙夷着这样的自己。
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这个人,之前口交和今天让他自慰,都只是想羞辱玩弄一下他。那么普通的一个人,长的也很一般,甚至是没有胸没有屁股的男人,对这种人产生性欲的自己,真他妈是鬼上身了吧。
白羝听到面前的人突然“嘭”得一下打在旁边的床杆上。他被声音震得抖了一下,以为会被打,下意识得闭上了眼睛,但只听到陆钧宇发哑又冷淡的声音。
这种虚无缥缈的空虚感、不可控感,让从小到大都是万众瞩目的陆钧宇觉得不爽。
想要抓住他后颈的头发让他仰起头看向自己,想要他说话,想要他回应,想要他看着自己的脸流眼泪。
在看到他给自己口交的时候,他自慰高潮的时候,被储东折腾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甚至在拒绝对方主动求欢的时候,自己其实都很想做。
又这样。
又这样。
陆钧宇脾气上来了,笑了一声:“刚不是还想和我上床的吗,现在又躲什么躲啊。”
对方没反应。
又陷入了沉默的僵持。陆钧宇看着眼前打着赤身光站着的白羝,觉得头大。
在头发上抓弄了下,他走两步俯身把白羝刚扔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递给他,干巴巴地说:“你先把自己衣服穿上。”
陆钧宇打完人也觉得不对。
平时玩也不是没有人主动向他发过骚求过欢,那时候是什么做的——反正不是打开人的手然后说什么“你有病吧”。
他抿抿嘴唇,露出一点懊恼的表情,再抬眼却看到被打的白羝,提着那只被自己打红的手,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白羝抓住了对方扔过来的衣服,看着转过去的陆钧宇,心里比储东还迷惑混乱,但是很快又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是还有别的折磨自己的方法吧,又要让自己做什么,还是想要嘲笑他,威胁他?
但他不害怕他们。
声音里有本人都没意识到的细微颤抖。
陆用的力气很大,白羝的手被打的往后甩,马上就红了,火辣辣的。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紧绷的东西随着那清脆的巴掌声一起绷断了。他低头望着被打的那只手,眼睛里有水一滴滴接连掉了下来。
陆钧宇看着他,发觉对方瘦削的白色身体打起不正常的、幅度很明显的颤,然后轻轻抛下了自己手上抓着的衣服,又朝他走近了一点,说:“做吗?...你刚刚也硬了吧。”
他微微抬头看着陆钧宇,嘴唇和眼角泛起水红色,平时总是半耷拉着的飞凤眼睁大了些,目光闪烁,重复问道:“做吗?”
陆钧宇看着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啊?做什么??
“啥??”的一声转过身,他看到了还是光溜溜的白羝。对方看他转过身,补充:“要和我做吗?”
陆钧宇转过来看的脸上神色风云变幻,刹那间在迷惑、惊到、尴尬间转了几个频道,在听到白羝的话时瞪大了眼睛,变成了更大的问号脸。
白羝的身体开始打起细颤。
那就和他一起坠落吧。
一次也好,假的也好,和他一起沉下去吧。
“今天这件事,我会给你补偿。”
停顿了一下,“反正你在外面也爬别的男人的床吧。”
“嗡——”白羝耳朵里突然响起了电流声,像是一根线,从他的脑子里横穿而过。他缓慢地抬头,看向陆钧宇,对方视线却在别处,嘴巴一张一合的还在说些什么,可自己听不见。
只是望着这个人,内心的想象就如春雨过后的野草开始疯狂生长。
......想要抱住他,把自己的性器嵌进他的身体,掐住他的脖子,捏住他的下巴,让他不能躲避自己。
不对劲,不对劲...
讥讽完他也安静了,觉得自己真没意思。白羝又不会理他。
陆钧宇低头看着那张湿漉漉的,呆滞的,软弱可欺的脸,在对方无边际的沉默中觉得越来越烦躁。
白羝分明和他活在一个世界,却像是永远和别人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膜把他人和白羝自己隔成了两个空间,好像触手可得,但又好像是掌心中抓不住的风。
对方不理他。陆钧宇“啧”了一声,从自己靠椅上随手扯了件大外套,抖擞了两下,想给赤裸的青年笼住。
刚要靠近,对方却受惊一样下意识的往后闪。陆钧宇提着衣服的手停住了,心里不爽:“躲什么啊,喜欢在宿舍遛鸟啊?”
只有对方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哭声。
内心有一瞬的惊慌。
这肯定是自己人生中最傻逼最无语的一天,陆钧宇想。
“...你哭什么啊?”
不害怕陆钧宇、储东这些人对他做什么。
就好像已经被刮得面目全非的木桌上不害怕再添上新的划痕,撕得破碎的烂布料不介意再被剪一刀。
空荡荡的胸腔慢慢有黑色的感情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