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明星没做好防护就出门了吗?真是招蜂引蝶。
那几个人似乎并不好劝退,保安开始打电话喊救兵了。而馆内依旧秩序井然,他不禁在心里祈求保安一定要制住这批人,别坏了这里的氛围。
因为是国内知名摄影师的展览,这里的人明显比隔壁多了许多,气氛也更加活跃一些。两个摄影师的风格都偏向贴近生活的写实,非常擅长记录人们脸部的细节,对光影的捕捉也是出神入化。
突然,一声呼喊将他从沉思中抽离。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旁边这条走廊过去,就是那个和画展同期的摄影展,既然还不想回去,他想随便逛逛也无妨。
而此时那边的骚乱似乎还没有停止。十几个人正在门口试图推搡保安,手里还拿着类似于笔记本的东西,很急切地往展馆里面望。
对于日本的美术圈,他其实了解得甚少。他发现,这个在日本非常知名的画家,大多数作品的基调都比较沉郁,有些还有点寡淡,很擅长用低饱和度的水墨描绘具有情节性的事物。
这种叙事性极强的画作,是曾经非常吸引他的一种类型,看着看着,他竟有些痴迷起来。
他微微吞咽了一下,退后两步,坐在了为观赏者特别设置的柔软的沙发之上。
抵达展馆后,下车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拿出了口罩,但又想到自己再不用遮遮掩掩,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带上了邀请函踏入了展馆的大门。
这封邀请函,是他们还在c国的时候沈有赫给他的。
当时,帮助他们搞定c国展厅的竹久因为一些原因没能来参加他的画展,他也就无法和他当面道谢,倒是竹久托人特别带来了两封邀请函给他们二人,说因为是他的作品在中国的第一次正式展出,非常希望他们二人可以来参加。
面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此时戴着黑色口罩,露出的一双眼不算很大但非常有神,正带着友善的笑意看着他,像是要攀谈的样子。
“……还不错,我对摄影了解也不多。”
对方笑开了,眼角露出的纹路显得他的眼睛更亮了几分:“那我们品味还挺类似的,我也不懂摄影,但是刚刚这里停留的人最多,真是有趣。”
他看到,面前作品光洁的玻璃中,映出了他的面容。硬朗的轮廓与照片中夕阳的光影碰撞着,时而分离,时而交叠。
不自觉地,他微微靠近了一步,伸出了手……
“你好。”
有一次他问他,是他画的太阳好还是拍的太阳好。
“你想听真话?”得到他的默示,对方撇了撇嘴,“嗯……如果真的要说,我还是喜欢你拍的,你的画也特别好,但是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有点……”
“有点什么?”
“……”
空气安静着,少年别开了眼,似乎浑身都充斥着不自在,但已然无言再辩。
周写枫不再看他,径自出了房门。
这时,他突然想到他失忆的时候,那个人送给他的相机。那个时候在疗养院的他,每天的日常都是摄影和绘画。
其实,世上就那么一个太阳而已,但他却可以追随着它的升起到落下,日复一日地去关注,去记录它每一个绝美的瞬间,乐此不疲。
他自认摄影技术并不好,但是那个人总是说,他拍的落日比现实的太阳还要好看。
“师傅你让易畅他出来一下好吗?就签个名而已嘛!”其中一个小年轻往里面边探边道。
“跟你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保安看起来非常无奈,“人都进去了你让我怎么叫呀?快回去吧别耗在这里了!”
“气死我了!我朋友都拿到签名了,怎么我一来他就躲起来了?不该啊……”
此时此刻,仿佛身边其他的所有都模糊了。久违地,他再次置身于一个和艺术独处的,毫不孤独的空间。
……
“喂!你们不能进去,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的好吗!……”
本来他都忘记了这封信的存在,直到今天出门时在车里的夹层中发现了它。大概是哪一天无心中将它搁在了这里,却正好赶上了这一天。将它丢掉的想法,在看见上面印刷着的“致周写枫先生”几个大字的时候,慢慢地也就消失了。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即便对那段过往如何不屑,他还是感激这位国外友人,这一趟来,也算是一次非正式的致谢了。
来之前,他没想到这次艺术展的规模不小,还能看到一些以前有过交道的圈内人士,那些人也注意到了他,有几个还过来和他寒暄了几句,也很友善地没有去提及艺术以外的话题。
这次的展览有一定的门槛,这一件作品兴许是叫好也叫座的类型。想到这里他也笑了,重新看向了那一抹余晖,说:“看来运气好,和行家的口味撞上了。”
说完,他便转身去看其他的作品,却被叫住了。
“周先生,”身后再次响起清亮的声音,“不好意思,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
指尖微微颤了颤,他回过神,猛地看向了身边唤他的人。
“你也喜欢这张吗?”对方看了看他,目光又转向了作品,“这是我一个好朋友拍的,他其实对这张不太满意,但是没想到人气还挺旺。”
“都有点……难过?”
……
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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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天色已将黑,而市中心艺术馆里依旧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这个日本画家竹久见和国内两位着名摄影师的联合展出,吸引了无数艺术爱好者前来参观鉴赏。这次展览造势不小,开幕前三个月就已经开始发放邀请函,也在一些美术和摄影网站上发布了展会讯息,自第一天起,这里的人气就一直都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