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
也不知应该走到哪里去。
或许要找到一个旅馆，一家酒店。
饭店的生意似乎不错，每一个房间都点亮了灯。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心里的某一处似乎空了。
新年的街头，她一人漫步在这里。
各式烟花在天空绽开。
偶有几户人家出门看雪打闹。
她装作有些无趣的模样叹了口气，她撑着头看着应尧：“你呀，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每次都又凶又一本正经。”
应尧瞥了她一眼：“喝醉了？”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也就沉默地吃着这应该算年夜饭的晚餐。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还是不绝如缕，她喝完最后一口酒，刚准备去拿酒瓶续杯却被应尧阻止了。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又看了看新房子的装潢，只觉得应尧真的是一个很会省钱的人了。
“你呢？”他突然问，“你……现在，很厉害了吧。”
她笑起来，看向他，问：“你觉得我现在好看吗？”
她喝了一口酒，心下也觉得暖和不少，她看着应尧，问：“原来那个酒吧……关掉了？”
应尧“嗯”了一声，他将酒杯晃了晃，看了她一眼：“你走后，酒吧里能抓的都被抓走了。后来直接酒吧都被强制性低价购买了……长青街那边也是这样。”
“为什么？”
她终于还是没有进去。
这个家门，在她第一次进酒吧发生那些事后，她就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再回去了。
她会害怕，怕看到父母对她生气，怕看到父母对她失望，怕看到他们的伤心，怕看到他们的担心……
“你……”他欲言又止，“忘了你已经……长大了。”
应尧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瓶酒，给自己和她都倒了一小杯。
她笑起来：“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她摇了摇头。
她听到应尧轻叹了一声。
“走吧，去我家吧。”
她想，她的变化一定是很大的，况且她穿成这样，男人可能认不出来她。
“你回来了。”应尧说。
他认出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那人的反侦察能力极高，一下就回过了头看向了她。
两人对视，都愣了一下。
她还能做什么吗？
她除了继续找沐火雨她还能做什么吗？
她将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戴起，手塞到口袋里，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走着。
新年里的雪总是这样热烈，像是欢庆着什么，洒下一场盛宴。
她在街头，脖子往厚厚的白色围巾里缩了缩，耳朵上也带着毛茸茸的白色耳罩。一身白色羽绒服让她看上去有些臃肿。
可她就是贪恋这样的温暖，贪恋没有认识她的自在。
然后她订个房间，洗个澡。
睡下。
醒了明天就回白狐会。
好像那是她蜕变的一个痕迹，一个重创，一道疤痕，那是可以警醒和折磨她的理由。
可是如今，一下子消失了。
她突然有一个疑问——她为什么站在这里？她到底经历些什么？
似乎都与她无关。
走至一处，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由地望去——那家酒吧。
她愣了愣，原来的酒吧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家饭店。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不懂事，知道自己的自以为是。
知道自己的任性，知道自己的偏执。
她可以恨死那些将她扔向地狱的人，可她难以面对那些她亏欠的人。
“够了。”应尧沉声回答。
她笑：“我现在可能喝了，可以说是千杯不醉哦。”
应尧没有理会她的鬼话，只是将酒瓶放得更远。
应尧看着她的脸庞，愣了愣，似乎没意识到她会这么问。
如今的她自然是好看的，还带着十六岁时候的影子。如果说那时候的她是干净的水晶，那么现在她就是璀璨的宝石。
“一直都很好看。”他撇过了头，继续吃着饭菜。
应尧闻言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喝了口酒，良久说：“治安开始变好了吧，这几间酒吧不干净的地方太多了。”
“哦……”她没再多想，“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超市里当保安。”应尧无所谓说道。
“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起身抢过酒瓶，将两杯酒都倒满。
应尧却没阻止。
她仰起头，看着应尧，拉下围巾，对他笑起来：“好啊。”
“新买的房子。”应尧将饭菜全部摆好，看着还在四处打量的她，说道。
她点点头，看着应尧开始动筷了：“新年不喝酒吗？”
她没有说话，就看着应尧离她越来越近，将伞撑到她头顶。
她以前只到他的胸膛下面一些的地方，现在都快到他肩膀处了。
“回家了吗？”应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雪还在纷扬而下，画面又似乎定格了。
男人的模样似乎没有多大改变，英俊如初，只是眼眸更加深邃成熟。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有人从一边的商店出来与她擦肩而过。
她倏忽愣住，猛地转过身去。
那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从店里买到的东西。他穿着一件厚实的灰色大衣，宽厚的肩膀像能抵御风雪的大山。
不用再穿那么暴露的衣服，不用对那些人千篇一律地笑着。
她到底还是没有回家。
明明已经到了巷子口，进去拐个弯就能看到那有些老旧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