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境怒极反笑，冷声道：“你又在威胁我是不是？”
陶大傻虽傻，但是情绪感知能力不差，他不安的摇头：“不，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么？”方境环抱着手。
好半晌，方境在里间吼道，“闭嘴，嚎什么嚎！”
陶睿闭上嘴巴，可是还是忍不住，变成闷闷的“唔唔唔——”
方境，是可忍孰不可忍，“刷拉——”拉来门，咬牙切齿：“我让你闭嘴。”
方境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动作还有点一瘸一拐的，“滚回去，不想见你。”
“方老师，方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陶睿急急道，刚想站起来去追他。
方境微微侧脸，陶睿又规规矩矩的跪回去，脑袋垂着，桃花眼也不上扬了，眼尾可怜巴巴的耷拉着，小心翼翼的望着方境。
“吱——”一声，门开了。
“嘭——”一声，陶睿一头扑进屋里，他立马爬起来，嘴里接着念：“方老师，我错了，方老师，我错了，方…方老师！”看清楚眼前的人时，陶睿跳起来就要抱他。
“跪下。”方境冷着脸。
陶睿停止了，扯下来方境的手紧紧的握住，抽抽噎噎，“方老师，我听话，你别赶我走呜…”
方境拽了一下，没把手拽回来，自暴自弃的索性不管了，明明他才是最该哭的人，现在倒成了哄人的了，不情不愿的道，“你不准哭了。”
陶睿在脸上胡乱得抹了一把，整张脸花里胡哨的，像个大花猫，然而眼神却灼灼发亮，“睿睿不哭，方老师不生睿睿气，不赶睿睿走。”
“闭嘴！你，闭嘴，不准哭。”方境手忙脚乱的去捂陶睿的嘴。
陶睿沉浸在被抛弃的巨大噩耗之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一窜一窜落在方境的手背上，烫的方境有点不知所措。
陶老太叫了半天不见人应，在院子里骂骂咧咧，“这个狗扯的，饭也不吃，就到处跑，饿死你在外边了算…”
方境心口一紧，也觉得眼眶发酸，他别开脸，不看无声哭泣的傻子，“陶睿，你走吧，我讨厌被强迫，你也不听我的，以后也不要来了。”
明明人高马大的哭起来却像个无助的孩子，陶睿抬了抬手，想像以前一样去摸摸他，手抖了半天又缩回来，声音颤巍巍的叫了声，“方老师…你不要我了吗…”
他像条被抛弃的野狗，脏兮兮的用半是悲伤半是希冀的目光傻傻的望着他的主人。
“我不该射太多。”
方境差点被逗笑，“还有呢？”
“我不该把小屄肏肿。”
“我…我不该把你绑起来。”陶睿小小声道。
方境终于垂下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傻子居然还知道，他又问：“还有呢？”
“我…我…”陶睿明显感觉方境态度好了一丝丝，觉得这个方法奏效了，可他有限的大脑实在想不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把那天对方境做的事情逐条列举碰运气，“我不该堵着你的嘴。”
自从那天后，方老师家的大门就关上了，墙角也铺了一层碎玻璃，陶睿趴在墙头叫他，连方老师的衣摆都没有见过。
后来陶睿想到了好办法，他在墙上架了个梯子到方境院子里的，就可以不踩那片玻璃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门关着他进不去。
“我…”陶睿垂头丧气，“我就想方老师不要生我的气呜…”
方境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陶睿这下眼力见儿到不错，膝行几步跪到方境跟前堵着，不给方境再离开的机会。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方境还是凉凉的问。
陶睿一看到他立马不敢哭了，眼泪要掉不掉的，脏兮兮的脸上还被眼泪冲出了两条沟。可怜而滑稽。
方境又气又好笑，“回去，别在我家碍眼。”
“我不。”陶睿倔强道，“方老师原谅我。”
方境头抿抿嘴唇，“想清楚错在哪里再道歉。”进了里间，关上了门。
陶睿各种办法想尽了都没得到原谅，好不容易见着方老师，他也没有抱抱亲亲，陶睿又害怕又委屈，然后就…哭了。
空旷的堂屋里一直回荡着“呜呜呜——”的声音，戚戚然、寂寥更甚。
陶睿“噗通”一声跪回去。
方境面无表情，这两天耳朵都要听出茧了，他问，“你说你错哪儿了？”
陶睿脑袋咯噔一声，“我…我…”
“还学会谈条件了你。”方境想扯他的脸，但是实在无从下手，只能踹了他一脚，陶睿受了，还握住他的脚揉了揉，他手掌心有很多茧，宽厚而温暖，摸得方境脚丫有点痒痒的。
“放开。”方境羞赧，被陶睿扣住的手腕和脚腕都热乎乎的。
“闭嘴，听到没有。”方境瞪着陶睿。
陶睿根本不听他的，要不是方境捂着他的嘴，他可能会把房顶哭塌下来。
“我让你闭嘴，再哭，就真的把你扔出去！”方境心烦意乱。
方境捏着拳头，“不要了。”
陶睿停了一晌，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可能几里外都能听到，中气十足，气出丹田。
“睿子？睿子？”方境听到隔壁陶老太在院子里喊。
方境一口气没提上来，呛了一下，咳红了脸。陶睿跪着关切的看着他，想给他拍背又不敢站起来。
方境咳的双颊微红，眼底有些水汽，这才缓缓喘了口气，“你最大的错就是不顾我的意愿，自己相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既然不听话，那我就不要你了，你走吧。”
陶睿倏然睁大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就直直的掉下来了，这次却没有哭出声音来，就那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境，眼泪直淌，神情支离破碎。
“还有呢？”
“我不该咬你。”
“还有？”
陶睿急的抓耳挠腮，请教了二狗和二丫，二丫说她做错事就跪在妈妈面前不停的说我错了，二狗说他做错事就送别人礼物，于是陶睿带了一束野花放在方老师门前，并且跪在地上说了二十遍我错了。门没开。
第二天他带来了一堆漂亮的河石，并且跪在方老师门前说了三十遍我错了，门没开。
第三天他在地里除完草，还爬上山去给方境摘了一堆野果子，回到家奶奶叫他吃饭他也没顾上，满身汗的先跑到方境门口跪下，他今天决定一口气说五十遍我错了。但是才说道二十五遍就倚着门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