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姐承让。”坐她对面的蟑螂笑着洗起了牌。
坐她左边的王蛤蟆跟着赔笑:“是冷姐谦让了。”
“让你妈让!”她生气时会瞪大眼睛,具有的威慑力让那两个陪她打牌的高级马仔不敢笑了。
墙上没有涂抹水泥灰,露出原始的红色砖头,长年累月下,红色砖头都发黑了。
四十平的房间里,烟屁股扔满在水泥地上。
那被带上楼的三人没进房间前,就闻着浓烈的烟味了,一进房间,就看见烟气环绕的灯下,一女二男在打扑克,旁边还围了几个看牌的马仔。
烟圈在昏黄的灯线上升、扩散。
她抽了一张红桃a,丢在牌桌上:“带上来。”
“是,冷姐。”
毒贩修理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能要人命的。
“是啊,这货……”光头男望着单脚踩在椅子上坐着的她,等着她开口说再补些货的话。
黄毛不怕死的硬气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
差个十几万元的量,都忍着了,这是足足差了三十三万元的量,想黑吃黑,这个胃口太大了。
她单手托着脑袋,撑在桌上,看着他们三人。
蟑螂走到黄毛面前,用胸膛撞了一下黄毛的胸膛。
三楼最中间屋子的窗户推开,一束手电筒光照下来。
光从左往右,照过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书呆子气的男人、眼露凶光的光头男。
马仔收了电筒,回身去了黄色吊灯下那张烟雾缭绕的桌边,用着不大的声音,对打着扑克的女人说道:“冷姐,他们来了。”
二十分钟后,清理钱财完毕,蟑螂向她报告道:“冷姐,一共六十六万,没问题。”
她摸起发烫的打火机喷火嘴,看着手中这个红色打火机,说道:“把货给他们。”
“取货。”蟑螂招呼起站在身后的马仔。
“这不是看冷姐你玩打火机玩得高兴吗……”
“你怎么就没看见我打牌输了钱,我不开心,给我送一箱子钱呢?”
她朝那光头男翻去一个白眼。
她坐在凳子上,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翘起,踩在坐的凳子上,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不雅地坐着。
下面穿的藏青色牛仔裤都洗发白了,上面黑色的细吊带背心紧身,凸显出她胸前的丰满。
那三个前来送钱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看她无聊地玩着打火机,把打火机按出火苗,又松开了手,熄灭了火苗。
那笑容迷人,明眸皓齿,放在古代,那就是一笑倾国的妖后。
“数钱。”她将烟灰抖在牌桌上。
桌上的蟑螂和王蛤蟆丢下牌,拿出了三台验钞机。
一见,惊喜的发现,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异族大美女。
这样的美貌,当一个刀尖舔血的毒枭,有些可惜了。
“冷姐抬爱,李哥就是赚些小钱,比不得段爷的大生意。”
凌晨一点半,三个身影提着两个尼龙编织袋,抄国道旁的一条小路走了下去。
白天下了雨,小路泥泞,三人的鞋底沾了一层厚厚的泥,脚时不时会陷在泥坑里。
走了约一个小时弯弯绕绕的路,三人来到一幢三层楼高的民房前。
她从嘴上取下烟,夹在指间,斜眼见过站在那里的三人,瞄了一眼他们沾上泥的裤腿,抽了口烟,吐着烟圈说道:“李麻子最近在哪儿发财?”
来之前,三人对段爷手下名号为冷姐的这个女人就有所耳闻了,还以为对方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相貌平平的女人。
百闻不如一见。
马仔说道:“冷姐,人到了。”
悬挂的灯下,灯泡摇摇晃晃,她手握那几张不好的牌,咬紧了烟头。
坐她对面的蟑螂摊牌,她把手中的牌怒摔在桌上,衔着烟骂道:“妈的,一晚上都这么背!”
除开与她在桌上打扑克的两个高级别马仔,坐在屋内待命许久的八个马仔,下去了两人。
那两个马仔打着一个手电筒,把那三个人带上了三楼。
没有装修过的房间连门都没有,五人从这间房,穿行到了另一间房。
被马仔叫做冷姐的女人长了一张充满异域色彩的脸,红色披肩的直发,眼窝凹陷,五官立体,鼻子与山根有着叫人羡慕的高挺,明艳的五官像是产自新疆,是少见的西域美人。
又像是混血儿,模样生得像有一半血统是中国人,另一半是西方血统。
她半眯着眼,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吐了出来。
“诚……信?你要和我讲诚信是吗?”蟑螂点着头,嘲笑着,转身从桌上一堆喝完的空啤酒瓶里,提起了一个酒瓶。
“你什么意思,说我们坑你们?”
黄毛正面杠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迎上蟑螂的眼神,说道:“我没有说你们坑我们,我是说,你们的货不对,给少了,你们要补齐。”
他们三人是张麻子的人,今天这货收回去差得太多,拿回去会被张麻子修理。
几个马仔应声,从屋内一个装卫生纸的纸箱内取出三大袋用透明口袋装的白色粉末结晶。
染着黄毛的男人把货拿到手里,不用掂量,都知道克数少了。
“这货,少了,我们给的是六十六万,这里就只有三十万的量。”
这大美女就算是翻白眼,都有一种天然不做作的娇俏感。
光头男脸上溢出猥琐笑容:“我求之不得给冷姐送钱,只要冷姐高兴。”
见过太多男人向自己示好,她不屑一顾,没有再搭理光头男,继续玩起了打火机。
“冷姐。”在一片数钱声中,光头男找她说起了话,“我兄弟是走私国外大牌打火机的,我改天亲自上门给冷姐送一箱打火机。”
她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大眼无辜,看着光头男,说道:“我要一箱打火机干嘛?放炮吗?”
几个马仔笑出了声。
三人把手里的两个尼龙编织袋打开,往地上抖落出一叠叠厚厚的青色人民币。
上来了五个马仔,捡起地上沾上烟灰的人民币,拆开放进了验钞机。
几个马仔分工明确,钱往验钞机过了一次,还要手动数一次,查着数量与真假。
“赚小钱?我怎么听说……”她用小拇指掏掏耳朵,说道,“李麻子他都有要自己建厂子的打算了。”
光头男客气回道:“传言是假,冷姐别听道上的那些人胡说。”
她笑。
一片果树林围着那幢民房,黑暗的尽头是黑夜,举目之处,密集的果树林里,就只有这一幢房子。
那没有亮灯的民房与这周围的夜混成一体。
站在楼下的三人望着那房子,其中一个光头男往前站了一步,捏手吹出了一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