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斯闭上眼睛，仿佛回到喝下冥想魔药等死的那天。
他真的分不清自己是楚河还是托里斯，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他还有一点没敢告诉拜恩，也是因为他不确认。那就是，吸纳拥有自主意识的灵魂，也许还会对自身性格产生影响。
“无休狂舞……我怀疑我的鹏洛客能力被祂污染了，被这个邪神。”
托里斯目光闪烁，一边回忆梦中的详情一边对拜恩道：“还记得老先知怎么描述龙息的吗？一个将魔法使用的如同呼吸一般的大法师，而龙息很明显没有我这种将其它生灵的灵魂使役为卡牌的本事，否则他也没必要带着老先知两兄弟到处跑。但是，在塞留斯失控，老先知重伤后，塞留斯却被龙息制成了卡牌生物。”
托里斯看着不远处打盹的塞留斯，内心有种被当做棋子陷入博弈的不甘与恐慌。
难道是心太软，不想随意占据他人灵魂？也是，自己早先可是想杀了托里斯，但被收作召唤生物后也没受过什么报复——抛开那些，呃，床事。
这可不行，见惯血腥的拜恩刚想开口劝诫托里斯，就听托里斯道。
“还记得那场梦么。那个世界的我选择了海瑞尔，在维尔海纳时察觉到了海瑞尔并没有全心臣服，他依然保留着反抗的念头和行动。”
我正在思考日更的可能性……
“不，我倒是不怀疑这一点……”老先知目光惆怅，顿了顿自己的拐杖，幽幽道：“你不觉得今天出去晨猎的导师，有点多吗？看来是我真的太习惯人类的生活，忘了我只是给他们披了一层人皮。”
“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之后如果在草原上遇到他们惹了麻烦，能帮会帮的。”
“托里斯，有时候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大真的让人想发笑。”老先知无奈的撇过头，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离开的导师最差也是白银史诗，哪用的上你去帮忙。就像你说的，他们自己的选择。”
抬起头，海瑞尔的水泡依然在穹顶上冒充着太阳，散发着微光。
“我们的海瑞尔大师还真是能撑啊。”拜恩从托里斯身后冒出，抱胸轻蔑道：“主人，打算把他收入麾下了？”
拜恩想当然的认为托里斯为了接下来维尔海纳之旅，打算增加己方战力。
不用打眼色，隼棘也知道一老一少又有什么私下话要聊了，于是他默默走开，帮菇盖把一些复杂的魔导用具抬上车厢。
“老实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留几天再走。”老先知与托里斯慢慢向前溜达，来到昨晚那个小坡下方，离开了人群。
“我还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我必须抓准时机。”托里斯摇摇头，顺便给老先知看了一下自己的戒指：“您给我的这玩意，我暂时还没研究透，不过挺好用的，嘿嘿，很适合出其不意，这东西。”
看他那个颤颤巍巍的样子，也不知道隼棘走了以后谁来照顾他。
多半是装的，这老狐狸。托里斯心想。
博尔格则是大吃一惊，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雇佣兵，虽然年轻，但这种酒馆里经常流传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
奔牛就随意的多，要不是老先知不允许，他还想带着自己的学徒顺路进行晨猎，等进入深处后再分开。
深吸一口气，摩沙食指上那枚看似做工简朴的戒指，托里斯再次确认自己已经做好了十全准备。
“你很紧张？”博尔格牵着马走过来，对托里斯道。
“嘿，呼。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漏带的。”
菇盖半蹲下身，清点着眼前的杂物。他此刻正在托里斯的装货马车上。
“白蘑干、粗叶果、泥龟肉脯……”他一敲脑门，道：“还有黄麦粉，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总之，”打了个响指，托里斯看着象征着海瑞尔的泡泡破裂，里面的人影坠落大地，化作一个相对健硕的火柴人。
“我暂时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拜恩，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靠你了。”托里斯伸出手，向这位黑肤精悍的刺客抱以微笑。
拜恩耸耸肩，没有去握手，而是单膝跪下：“您的命令，我的命运。”
尽管夸下海口，但托里斯还是不清楚，博尔格到底是怎么用一柄凡剑杀死的万众水生之神。
等等，也许那柄剑只是粘上了神血，真正杀死水生之神的，是其它方法？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博尔格只有冒险，才能真正获得杀死水生之神的能力……必须带他去维尔海纳。”
梦中的另一个自己太过孤僻偏执了，哪怕博尔格的死亡让他观念发生改变，也不太可能变得这么大。
何况，兽皇信徒本身就是集群意志的大染缸，在怀疑自己被无休狂舞污染后，托里斯不得不谨慎。
但，月神就又是友善的吗？古神并不比邪神好相处，尤其是这么一位理论上可以看透过去未来的神明。
特别是棋手还是两位神明的情况下。
拜恩张张嘴，怔怔道：“您的意思是，塞留斯身上带着无休狂舞的诅咒？”
“不，无休狂舞对我的影响可能一开始就存在了。”
“我当然记得。哈，您也怀疑我的忠心吗？”拜恩手指间摩沙，面色淡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托里斯这番话或许别又意味。
托里斯翻了个白眼，：“你我心知肚明。我要是担心你会背叛我，那我就没必要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我不再制作完美同调意外卡牌的原因，除了怕背叛，还有一个。”
他慢慢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手，仿佛又看到掌心中蠕动的肉芽。
“不。”托里斯摇摇头，道：“我不但不会收他，以后也不会再收任何同调率达不到百分百的灵魂。”
“……为什么？”拜恩将手放下，内心诧异。
主人的这个鹏洛客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强悍的一个成长手段了，只要召唤费用足够，轻易就可以形成一只所向披靡的大军，并且可以吸纳铁骑之下的败者再成战力。而现在主人居然说要放弃这个理论上能够轻易攻下整个主大陆的能力？
托里斯撇撇嘴，刷一下你的好感度而已，怎么还嘲讽我的。
“我要走了，多谢您这几天的款待。”
“愿哈卢卡注视着你，小子。”
“出其不意只能一次，硬实力面前，小聪明改不了大结局。”老先知意有所指的看向托里斯，他道：“神女祭祀们和兽皇教徒就算是教会的人也不敢大意。”
“您不说我也明白，我又不是蠢货。”托里斯笑了，道：“之所以抓紧时间，就是为了尽可能避开他们，快点进入维尔海纳。”
见老先知依然面色沉重，托里斯轻叹一口气：“我就不问您看到什么了。但是嘛，咱们都清楚，您对越遥远未来的观测越容易出错。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有能力带给您想要的那个未来的。”
他下意识认为托里斯被骗了，但看后者笃定的神色，以及老先知的模样……
确信自己要去的地方真是维尔海纳后，博尔格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托里斯拍拍博尔格的背，走到老先知跟前。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托里斯呵呵一笑道：“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们目的地的正式名字？算了算了，等到了我在告诉你。”
博尔格眉毛一抖，这是他发脾气的前兆。通常这时候托里斯再撩拨他一两句，我们的骑士大人就会上去揪某人的衣领子。
“你们要去的地方是维尔海纳。在赛特和提马提人的传说故事里，它是最常见的背景。许多人相信它真实存在——所以这两个国家经常有人被假维尔海纳宝藏欺骗。”老先知迈着缓慢的步子，在隼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一旁正在检查马匹缰绳的托里斯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来道：“亲爱的菇盖先生，我们要黄麦粉有什么用？难道你打算在草原上做面包吗？”他看了看被堆的满满当当的货物车厢，有点害怕自己和菇盖给车厢制作的轻羽附魔会不会失效。
他们现在就在水流小镇外围，正在准备启程前往维尔海纳事宜。此时晨曦已经照耀大地，三三两两的，有导师带着学徒离开镇子准备晨猎，路过托里斯时向他点头致意。
狂鲨正在给灰狗他们安排他离开后的任务，免得自己的这些学生松懈。
……
……
……
这是托里斯在总结了游戏世界博尔格的故事之后推算出来的。多亏老先知点拨，他才想明白这点，毕竟在英雄时代中后期时，博尔格已经回到莱恩水城，那时候便是黄金传说级别的战士了。
除了维尔海纳，没有哪个地方能让他得到这样惊人的提升。
坐回床上，闭上眼睛，他悄然遁入那片意识空间中的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