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玑对面坐着的正是应该在天绍边关的沈云寒。
那一日他在途中遇伏,虽说早有准备,可是还是伤亡惨重,他不得不放弃回边关的打算,而是带着一队心腹游走诸国,寻找着能借他一臂之力的人,黎国二皇子黎玑便是他找到的人。
其实他数年前曾救过落难的黎玑,多年再见,黎玑知恩图报将沈云寒留在了自己府里,还借兵给他。报恩是一回事,另一个原因其实他也不过是借沈云寒的多年带兵能力为他练兵罢了。
“乖兔儿,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不要怕……”黎铎不停地重复着,手也不住地拍打着萧清沂的后背帮他顺气,他刚刚不过才出去一会儿他的小兔儿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可叫他心疼死了。
“我……我不想在这……我要回去…回去好不好………”萧清沂抖着声音说道。
“好,回去,我们不在这玩,别怕……”黎铎轻声细语,吩咐金泽同船夫说要靠岸。
想到这里,一些冲击着大脑的零碎记忆突然蹿了出来!汹涌的水将他淹没,从他的眼耳口鼻一起涌了进来!!他要喘不上来气了!
耳边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那么模糊?
涟漪一回去就赏了今日传回消息的小厮一顿,他原本清丽的脸此刻因为嫉妒而丑陋异常,他举着藤条,一边抽着一边咒骂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瞎了眼了只瞧见殿下一人,却没看见还带着个狐狸精吗?!”
“哇啊啊啊!公子饶命!别打了!公子我今日只远远瞧见了殿下的背影,并为,并为瞧见那新公子随行啊!”小厮被打得鼻青眼肿,哭着说道。
可怜的小厮确实没有看走眼,萧清沂当时确实没有跟在黎铎身旁,而是被黎铎稳稳地抱在怀里。
“确实巧得很啊,二哥。”黎铎此时恨不得把怀里的萧清沂缩小缩小,塞到自己的衣服里,谁也见不着。
“三殿下今日怎么都不叫我们几个,一个人在这享乐啊嘿嘿嘿嘿!”几个官家子弟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没了什么分寸,他们与三殿下也喝过好几次,也没了什么拘束,抱着自己的姑娘笑得东倒西歪。
“咦,三殿下你怀里抱的是谁啊?莫不是楼里新来的花魁。”黎玑说着便要去扯萧清沂的手,不过才伸手,还未抓住,黎铎就转了身,将怀里的人护得更紧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黎铎岂止是倚香阁的常客,更是倚香阁幕后的操控人。而倚香楼则是他收集朝中情报的最佳地点,倚香阁上至老鸨下至跑堂的小厮,皆是他的眼线。
萧清沂受了惊吓,黎铎便就近带他来了倚香楼,特意避开了大堂那些淫乱的场面,走着偏僻的小道带人上了楼。
萧清沂双眸通红,眼睫带泪,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窝在黎铎怀里,被黎铎细心的哄着。
黎玑听了话,讪讪一笑,心却有些虚了。黎铎的臭名,大多数都是他让人胡编乱造传扬出去的,真正的黎铎……狼子野心。他是真正的狼,带着野牧族皇族的血统,自小便嗜血好战。可是这狼却又聪明的很,大了些后,就学会小心的收敛着血性,伺机而动。
“殿下,跟踪的人回报三殿下去了倚香阁。”黎玑的手下回报道。
黎玑听了嗤笑一声,道:“既然这么巧遇见了,沈兄可要同我前去会一会我的三弟?”
涟漪等了好久,才寻了个黎铎出门的机会,他带上准备好许久的礼物去找萧清沂,没想到却在金苑那吃了闭门羹。
“公子现在不在府内。”金苑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可能不在府内呢?金苑姐姐你莫要耍我了。”涟漪笑着打趣道。
沈云寒又怎会不知道黎玑的想法,不过是两人各有所求。
显然,沈云寒还对天绍皇宫的变天一无所知。
此时他笑了笑道:“若另弟真如面上,是个纨绔,那才好对付。”
正按规定路线的画舫突然掉了头,一些画舫避之不及,想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搞得江面拥堵了起来,不少达官显贵站在各自的船头叫嚷着,却在见了黎铎的面后纷纷闭上了嘴,安静地躲了起来。这罕见的绿眸、再加上如此嚣张的气势,他们全国都知晓,只有那三皇子才有,而这三皇子他们可不敢惹,出了名的纨绔与嚣张,仗着陛下的宠爱,据说是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众人纷纷鸟散,不敢吱声,也不敢争道,任由黎铎的画舫先行。
湖中的某一艘华贵画舫上,穿着华服的黎玑放下了帘子,冲着对面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啊,沈兄,叫你见笑了,那就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哈哈!”
“哥哥……哥哥……”
好像在叫着哥哥……是谁…?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被拉入温暖的怀抱,萧清沂才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鸣也消失了,扑面而来的是黎铎的带着青草的气息,以及他温柔的抚慰。
他昨夜又被黎铎折腾狠了,半睡半醒间还哼哼唧唧地缠着黎铎要出门。黎铎哪是什么无私善人,必要讨要甜头,如此一来便是让萧清沂使劲浑身解数,甚至还被戴上了黎铎心心念念许久的脚环,带着铃铛的,一动便响。所以昨夜黎铎的卧房里响了一晚的铃铛声,直至天明才歇。
彼时萧清沂还躺在黎铎怀里酣睡。
萧清沂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已经不是熟悉的房间,他下了床,站在地板上,身体却不自觉地摇晃着,他走到小窗边,看着外面碧波荡漾,才发现自己在船上,在水上。
“新收的小宠,我喜爱地紧。”黎铎扯了扯嘴角,眼底却越发深沉。像只护食的恶狼。
黎铎自然知道黎玑派人跟着自己,所以在黎玑故作醉酒抱着姑娘撞进房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把揽着萧清沂的手紧了紧,让他的头埋入自己的胸膛,只露出了乌黑的发丝和发间若隐若现的白皙的皮肉。
“咦,这不是本殿下最亲爱的弟弟嘛~”黎玑抱着姑娘,招和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官家公子,一起涌了进来。
黎铎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不了,你们两兄弟必有许多话说,我便不打扰了。我去校场练兵就好。”
黎玑多年前就知道沈云寒心里有个心上人,肯定不爱去这些烟花之地,便也不强求,独自带着心腹前往倚香阁。
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三皇子黎铎最爱流连烟花之地,尤爱倚香阁。这也难怪,倚香阁的姑娘们个个都长得美艳十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倚香阁也成了不少大臣暗中互相联络、碰面的场所。
“涟漪公子想多了,近日殿下瞧见公子无聊,今日特地带他出府游玩了。”
“什么!?”涟漪心底愤恨,没用的奴才居然只通报殿下一人出门,未曾提起殿下还带了那狐媚子一同出去!涟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脸色差极了。
金苑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亦转身走了。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一向不太费心力,她还要赶着去准备小公子的冬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