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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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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三年前,拓跋烽|十三年后,夏侯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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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烈下意识地回答:“他是我的叔父。”

太后摇摇头,笑了一下,说:“你啊,真的还小呢。”

夏侯烈有些不服气,他觉得太后看他仿佛在看笑话。

他浑身不着寸缕,但青丝如瀑,遮住了他的胸乳,也遮住了他的阴户。傻坐在床上的夏侯烈只能看见他白得刺眼的大腿和肉乎乎的屁股。说实话,昨夜献剑舞后的一切他都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太后从高高的阶陛上走下来,走到他身边,撩开他在激烈的动作中散落下来的发丝,深深地凝视他的脸。

看来他和元帝长得真的很像。

太后放下茶盏,微微侧过脸,似有些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夏侯烈道:“我不想做你的面首,我来是因为我叔叔威胁我。”

太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夏侯烈云里雾里,终于停下来,摇头道:“别人都甜言蜜语,说只求能陪在我身边,只有你,这么傻,连真话都往外说。说来听听,太原王威胁你什么了?”

夏侯烈以为他会动怒,没想到他看上去居然心情更好,真让人捉摸不透,也是,别说他,天下人谁能摸清太后究竟在想什么,“他说我不来,他就不让我阿娘和妹妹好过。”

夏侯烈愣住。

这和流言中的太后也太不同了吧?

人们都说,元景太后虽然喜欢和先帝长相相像的男人,也会召这些人进宫宠幸,甚至还会在朝堂之上为他们铺路,却很少把他们留在身边太长时间,往往三五回之后就厌弃他们,反正丰都多的是想爬上太后床榻的年轻男人。可现在太后居然说“过几年”,这究竟是碍于他的身份不能给他赏赐的托词,还是真的想把他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至于原因……

不是很清楚吗。

为太后献剑舞时,夏侯烈的心没这么痛,可看着王府外这停满了一条街的堂皇马车,他觉得自己的心火烧般灼痛,正有无穷无尽的火焰在舔舐他的身体,舔舐他的灵魂,他的尊严被烧成了灰烬,他明明站着,却觉得自己是个万人唾弃的逃兵,太后赐给他的那匹马的缰绳有如地狱中爬来的恶鬼,绞缠着他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他听叔父说过,太后向来喜新厌旧,不是长情的人,也许他过去也和在他之前的人说话这话,只要再忍几回,那他就会厌倦了。在那之前……在那之前,只要忍。六年前,北燕覆灭之后,父兄惨死,他和阿娘与尚在襁褓的小妹一起变成了亡国奴,不得不随族人一起迁居丰都,在灭国仇敌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被人侮辱、被人嘲讽、被人苛待,这些,他不都忍过来了么?与之相比,这算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太原王府的大门出现在他面前。

北齐对亡国的皇族还算宽待,当年元帝把这个府邸赐予夏侯婴,不知多少人夸他仁慈。夏侯烈在这生活了六年,可仍然觉得这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北燕旧都,不在北齐的都城。这是他叔父的家,口口声声要覆灭北齐恢复北燕的叔父在这如鱼得水,三天一小饮,五天一大宴,看那势头,不把当年从北燕王宫带出来的金银挥霍一空不会罢休。

这是莫大的殊荣,连他的叔父太原王都没有这等权力,太后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这个亡了国的北燕小王子如今是他的心头肉。这么多面首,这么多佞幸,没一个得到过这么惹眼的偏宠,只有他。

太后甚至还送了他一匹无双的骏马,那是北方草原部落贡上来的宝贝,敬帝不知多想留下,可他怎么敢从太后手中抢东西?如今,这匹日行千里、如星追月的骏马成了一个卑贱的鲜卑人的坐骑,等敬帝知道了,不知要生多大的闷气。

夏侯烈一无所知。

夏侯烈攥紧拳头,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只要太后一句话,那他就没有选择。

他不甘不愿地问:“要多久?”

“多久啊,”太后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他的轮廓,半晌,终于道:“我也不知道……等我厌倦了,就放你走。”

叔父告诉过他,在这个时刻,一定要说“能服侍陛下,臣三生有幸”,可他说不出口。那太下贱了,真的那么说,他的父皇在天有灵,怎么可能还把他当儿子。可不说,他又怎么和叔父交代?夏侯一氏如今的主人是他的叔父夏侯婴,他的母亲和妹妹都在叔父手下讨生活,如果叔父想,甚至可以把她们活活饿死,谁都不会说一句不行。

夏侯烈道:“臣三生有幸。”

这么讨好谄媚的话,他说出口都硬邦邦的,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甘和屈辱。他恨太后,也恨叔父,更恨自己。他恨这位年轻放浪的太后仗着手中的权势为所欲为,恨自己的叔父为了讨当权者的欢心不惜用亲人要挟他让他出卖身体,更恨他自己没有办法说服母亲和妹妹离开丰都远走高飞。

他反驳道:“我十七了,我父皇还在的话,我都娶妻了。”

太后挑起眉毛,取笑他说:“娶妻就是大人了?你看,你真的还没长大呢。你既然不想杀他,那只好留在我身边做我的面首了,不然,你的阿娘、你的妹妹,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夏侯烈。

夏侯烈愣住。

太后轻巧地道:“你曾经是北燕的王子,你父皇死了,你哥哥也死了,太原王方轮到他来做,你杀了他,再杀了他的几个儿子,你就是太原王啦。那谁还能威胁你,威胁你的阿娘呢?”

这是多么耸人听闻的说辞,又牵涉了多少活生生的人命,可他说起来那么轻松,那么自然,好似这等事情他做过无数次。也是,他如今身居高位,可当年也陪着元帝吃尽了苦头,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也许没有元帝多,可谁能说元帝手上的血没有他的一份?

太后想了想,好笑道:“真没出息,好歹也曾是北燕亲王,连脸都不要啦。”

夏侯烈:“……?”

太后拍拍他的脸,眷恋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翻身下床,赤裸着身体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地饮下去。

夏侯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垂下眼,说:“不好。”

这下,太后愣住了。

一道伶仃的、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太原王府门处,有些怯懦,但还是朝夏侯烈走过来,伸出双臂。那是他的母亲,是北燕曾经的皇后,可如今的她看上去却比田间劳作的农妇还要憔悴,还要苍老。

夏侯烈喃喃道:“阿娘。”

王府今日也很热闹,天还没黑,就已然张灯结彩。

门口停着无数平日绝不会停在这儿的华丽马车。

过去,夏侯烈的酒宴无非自欺欺人,在这丰都城内,哪个王公哪个大臣会理会这群亡国奴?哪怕夏侯婴砸个金山银山,这群自视甚高的权贵们也不屑于和夏侯氏往来。可今日……今日,从府门外这些马车的规制上,夏侯烈就能推断出此刻太原王府的宾客们的身份。

他也没想这么多。

他牵着那匹马,走在丰都的街上,心中唯有迷惘。

不知多久,太后才能“厌倦”他。

夏侯烈对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并不满意,可他总不能逼着太后陛下给出答案,太后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夏侯氏的命运……北燕遗族如今仰人鼻息,生活在北齐的都城,多么讽刺,更讽刺的是,他这个曾经的“王子”也不得不讨好北齐的太后,以换得一时的太平。

夏侯烈离开王宫时恰是天光破晓。

太后赐了他丰都骑马的权力。

太后动了动,锦缎沿着他赤裸的身体滑下,露出他饱满的、比雪还白的半边胸乳。

夏侯烈的脸一下红了。

太后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抚上夏侯烈的脸颊,含笑道:“知道你乖,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现在还小,过几年,送你去军中挣些军功,让你封侯拜相,比你的叔叔还厉害。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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