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的一句话，在常黎的耳边响起。
常黎眼睛里面的光泽动了下。
“知道，小时候母亲跟我讲过。”
“今晚是平安夜。”
一句话落。
常黎抬起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没否认。
话落，男人面色无异。
只是那双暗黑色的眸子比以往深了些许。
她说，“借你的愿望，我也希望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吧。”
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她顿了顿，说了四个字。
“那个好人。”
目光，霎时相撞。
尉迟抿唇，“看过你那段采访。”
常黎拧了下眉，没想到他知道。
话落，尉迟侧眸看向她。
她平静地说，“我就是在平安夜，等来了奇迹。”
男人眉眼含着深意。
“后来她很好。”
语气散漫，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常黎有些懵，又有些怔然。
“是喜欢的人？”
尉迟顿了下，“后来是。”
看着他深沉的眼，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眉眼间有故事。
他说，“我从来不许愿望，一次平安夜，我许了愿望，后来，实现了，所以我信。”
常黎抬眸望着他，此时男人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
她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是不是不信，平安夜？”
话落，常黎嘴唇微张了张。
刚想说话，尉迟双手撑在窗沿，注视着窗外的方向，幽幽开口。
她骨子里其实是感性的，敏感又细腻。
但并不代表，她在面对浪漫的时候，可以很坦然的去接受。
她通常，都是无措的。
尉迟献了血，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常黎缓缓抬起头，仰望着走来她身侧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陡然撞进他幽黑的眼眸中。
“担心他？”
他的语气，并不像说十分感人的话，那样深情认真。
而是用他一贯淡漠疏离的口吻，磁沉的嗓音。
但，却充满了撩人心的欲。
常黎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在她还在恍神的时候，尉迟熄灭了手中的烟。
接着，一枚打火机突然执到了她面前，男人伸手一按，一股蓝色火焰冒了出来。
尉迟闻言，那只牵着她的手，突然盈盈一握上她的腰，嘴角衔着烟，目光透过烟雾落在她脸上。
“我是牧羊人，天使告诉我的。”
男人浓黑深沉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眼神……
她眼睛盯着牵着她的那只手，心跳下意识的跳的很快，甚至有些不稳。
男人的手太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炙热。
手中细腻的触感和掌心的温度，都让她心头不由悸动，舍不得放开。
她话刚说完。
尉迟身子转了过来，他左手牵住了她，喉结动了动。
“嗯，现在我把佳音报给你，他不会有事。”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尽头，窗台边。
此时，常黎一个人环抱着臂，靠着墙站着，双腿不自觉的在发颤。
向家人还有陈静都守在手术室门口。
她敛了敛心神，跟着他看向窗外，声音缥缈的陈述着。
“是西方关于平安夜的一个传说，说是有天使将耶稣降生、要作世人王的消息，传给了在旷野看守羊群的牧羊人，并通过这些牧羊人把消息传给了更多人知道。”
“再后来，人们开始效仿天使，在平安夜的晚上到处报人讲耶稣降生的消息，于是就有了，平安夜报佳音。”
男人此时夹着香烟，神色淡然的看窗外的夜景，侧脸分外迷人。
他望着远方闪烁的霓虹灯，眼底掀起波澜。
“知道平安夜，报佳音？”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手中的烟。
“放心，他不会出事。”
他抽了一口烟，吐出绵长浓白的烟雾，看向窗外。
随后，她深吸了口气，一吹。
火焰，霎时，熄灭了。
她淡淡应一声，“嗯。”
接着，她突然朝他要打火机。
火焰升腾起的那瞬。
“什么奇迹？”
常黎风轻云淡，说了句。
“生还的奇迹。”
尉迟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问她。
她抿了抿唇，答他。
“嗯。”
就像是一个故事，听了开头，听了结尾，浑浑噩噩。
常黎撩了下眼皮，紧接着垂下。
“平安夜，我也信。”
常黎第一次有了好奇。
“那后来……”
话还没问完，男人敛起眸子，看向她，吐出一句话。
男人抿了抿唇，嘴角牵起抹淡淡的弧度。
“单纯的希望一个人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常黎咽了咽嗓，问。
“我信。”
“我比较信。”
从常黎的角度，刚好看到男人的侧脸，凸起的喉结隐藏在黑色衬衣领口下，窗外的夜色映射在他脸上，男人那双眼显得更加深沉。
她喜欢浪漫，也怕浪漫。
她喜欢很多东西，却也惧怕很多东西。
再次牵起了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嘴角浅勾起。
常黎强自忍着情绪，别开视线，没吹。
她嗫嚅着嘴，“你这打火机防风，吹不灭。”
常黎承认，她是喜欢浪漫的，喜欢一切可以感动她的东西。
“常黎，吹灭它，平安夜平安。”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扬起的眼角，仿佛像是点缀了满满的璀璨。
那一刻，常黎伪装起来的情绪再也掩饰不住，双眼泛红。
卷着漩涡，无声的吸引常黎陷入。
常黎没想到，这种沉稳有棱角的男人，也会开玩笑。
而这玩笑，在此时听起来，却带着阵阵暖意。
常黎目光凝聚在他脸上，克制着那份悸动，浅浅的勾了勾唇。
“你又不是天使。”
嗔他的口吻，揶揄的语气。
男人眉目凝着，眼里闪烁着令她看不懂的物质。
被他主动牵住的那瞬，常黎怔住了。
不是主动握，而是主动牵。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出现在那，毕竟是向立衡救的她，才导致了这一幕。
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是她才对。
就在她遥望着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眼角垂下去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