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着用膝盖顶那人的身体,阻止他靠近我,他给了我一耳光,手高高举起刚才的石块——
“寒寒,寒寒?”
是蒋鹤声的声音。
“不对。”我忽然停住脚步,“她怎么知道我这么晚了还在学校呢,我没和她说啊。”
一股凉意窜上头顶,我脚底冰凉,定了几秒,转身往光亮的地方跑。
没跑几步,草丛里陡然跳出来一个瘦高的人影,我连“救命”都没喊出来,就被他捂住嘴巴拖进阴暗处。
我给季滢打电话,她没有接。那边外卖又来催,说他要超时了,叫我快点。
我犹豫不定,在那人的连环催促下,只好应着:“好吧,那你能送到南门来吗?”
他不耐烦道:“我来不及了,扣钱你赔给我吗?”
我看着地图上,蒋鹤声离我还有段距离,一时站在楼门口不知何处去。
正这时,有个陌生电话打来,我接起,是个外卖小哥。
他说有个外卖在东门,叫我去取。
我几近失语,惊惶地捂住他的伤口,血液汩汩地从我的指缝流出来,我害怕极了,身体抖如糠筛。
蒋鹤声虚弱地抬起手,染血的手指在我脸颊抹了抹泪水。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泪如泉涌,拖起惨痛的身躯,一瘸一拐地朝蒋鹤声奔去。
“诶,你别乱动,我给你叫救护车呢。”
我只恨这没用的身体,几百米的路,我跑了那么久。
蒋鹤声把我推到杨竹怀里,说道:“照顾好寒寒。”然后他拔腿便追。
“不要,哥……”我双眼模糊,根本抓不住他。我从杨竹的怀里滑落到草地上,就看见蒋鹤声攥紧的双拳和飞快远去的皮鞋。
从蒋鹤声冲过来到他追出去一共只有不到半分钟,沈文清还没有跑远,我隐约看到他们扭打在一起。
鼓点的铃声阴森地回荡在空旷的树丛间,蒋鹤声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沈文清瞪着跑来的蒋鹤声,约莫不能在几秒里掐死我,只好忍痛放弃,反身往东门出口跑。
“寒寒!”
蒋鹤声看到我的那一刻,眼里翻涌起泪水。他扯掉我嘴里的破布,我嚎啕大哭:“你怎么才来啊……”
“哥哥,你没看错吗?这个地方晚上都没人来的,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不会,就在这里。”蒋鹤声高声喊我名字,忽然缄默。
戴着卫衣帽的男人没有掌掴我,而是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阴暗偏僻的角落里,安静如死,他们似乎走了,绝望重蹈覆辙。
我直接和李策说有误会,我没报名,现在能不能退了。
李策说不行,名单报上去了。他劝我说,这个比赛很简单,随便搞搞就行。
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想狠狠给杨竹踹个大屁墩儿!
“呜呜……呜呜救我啊……”我重新燃起希望,舌头顶嘴里的布却不能吐出去,我尽力发出声音,盼望蒋鹤声能听见一丝半毫,或者凭借我们之间的心有灵犀,赶快解救我。
那人反应极快,伏低身体,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捂着我的嘴,可我还要再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嘶吼。他发指眦裂,作势又要打我——
急促的脚步声临近,还有杨竹的声音。
恐惧如同冰冷的夜把我包裹,我全身发麻,拼死挣扎,指甲够到哪里就拼尽全力抓挠。那人始终一声不吭,先塞住我的嘴巴,叫我无法出声,又照着我的小腹恶狠狠地揍了两拳。我正在姨妈期前的几天,沉闷的疼痛让我下意识地蜷起腿,失去反抗的气力。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趁机掏出绳子把我的双手捆起来。那个人影戴着卫衣的帽子,瘦得只剩皮包骨,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射出浓重的恨意,一只手残暴地掐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凶狠地扯我内裤。
我脑袋充血,恐惧和疼痛让我控制不住泪水,我双脚乱蹬反抗,被那人捡起石块狠砸脚背,我的脚一阵难忍的痛楚后失去了知觉。
“那好吧,你在那里等我吧,我很快过来。”
一教离东门很近,东门是个侧门,后面是居民楼,晚上会有点偏,路灯还少。
我满心疑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走,寻思着季滢又搞什么鬼,大晚上的定什么外卖。
“东门?”我疑惑道,“我没有定外卖,再说定外卖也不会定位到东门的,你应该是打错了。”
我挂断了电话。
他又给我打,我没有接。他给我发短信说,又核对了一遍,号码就是这个号码,收餐人写的是季女士,问我是不是别人给我定的。
“寒寒,别怕……哥在,你别怕……”
蒋鹤声躺在地上,半张眼睛看着我,我看见他嘴唇在动,仿佛是说“别过来”。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他右腹部中了一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哥……哥不要……”
杨竹把我扶起来,拿出手机,“我给你叫救护车吧,要报警吗?”
我没有回答杨竹,因为我看见蒋鹤声后退了两步,倒在了地上。
“哥!哥……”
“乖宝,乖宝,哥来晚了。”蒋鹤声帮我解开绳子,我看见他的指尖在发抖,“你哪里受伤了,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只顾痛哭流涕,委屈和后怕让我紧紧抱住蒋鹤声不撒手。他眉头紧蹙,唇线绷紧,把我的裙子拉下去,又看见我紫青肿胀的脚,瞠目欲裂道:“我去杀了他!”
“啊,我的妈呀。”杨竹震惊地捂住嘴巴,怔了两秒后把外套脱给我披上,“没事吧,我的妈呀。”
猛地,我在争斗中掉落的手机亮了起来,一瞬间照在男人的脸上,我看清了他是谁。
沈文清。
“在那里!”杨竹大喊道。
蒋鹤声也说,他正好加会班,就加一小会儿,很快就来接我。
晚上我没胃口,想着等蒋鹤声一起吃。李策老师还迟到了,小会快八点才开始,他又不讲重点,絮絮叨叨到了八点半才结束。
一教又是老楼,晚上学生都在图书馆和新教自习,这边黑漆漆的,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