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有个花坛,不少小孩在那里放烟花,我们站着看了半天。舒嘉星摸了摸胃,跟我说:“吃得好难受,感觉舒嘉元口水有毒。”
她蹲下来,在雪地上随便划拉着:“姐,你说他不就上了个重点高中,考了几回第一吗?有什么可牛的?”
舒嘉星忿忿不平道:“我再复读一年,我肯定也能上好大学!”
舅妈说:“我早就说这生二胎得多隔两年,你看看这兄妹俩多好,再看看我家那俩,没一天消停的,鸡犬不宁。”
舒嘉星白了舒嘉元一眼。舒嘉元把吃了一半的饺子从嘴里拿出来,问舒嘉星:“吃吗?”
舒嘉星用口型说:“吃你大爷。”
他闻了闻,“香味啊。”
我嘟囔着:“这小子,神神叨叨的。”
“怎么了?”蒋鹤声微微揽着我的腰,“舒嘉元说什么了?”
我们在漫天璀璨的烟火中拥抱,跟着人群齐声倒数。
“五——四——三——二——一——”
“男朋友,新年快乐。”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飘飘然地走了,就像是我走在路边,忽然出现个算命的道士,精准地说中了我的心事,然后不回头地潇洒离去。
蒋鹤声拿着茶叶,笑道:“寒寒站这儿干嘛,在等我吗?”
“诶,你今年过生日许了什么愿啊?”我问他。
他悄悄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这不是跟去年的一样?”
“你喝酒了吗?”
“没有,”蒋鹤声放缓脚步,凑近我,“要不要亲一下?”
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舒嘉星和舒嘉元,轻轻拧了一下蒋鹤声。
“寒寒……”舒嘉星看着我俩,又看看那烦人的弟弟,翻了个白眼。
舒嘉元的书已经看到了最后几页,他放进口袋里,朝舒嘉星伸出手:“星星,咱们也回家吧。”
舒嘉星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有病吧你?”
“你和鹤声哥也这样吗?”舒嘉星问我,“感觉你们感情真好呀,我也想要个哥哥。要是我能选的话,我再也不当大的那个孩子了。”
“我们俩也吵架啊,一生气就要好几天才和好。”我笑了笑,“不过倒也从来没真生过气。”
舒嘉星拉着我的手,羡慕道:“要不咱俩换换吧?”
“我就是不服气。”舒嘉星说,“我就是怎么都比不过舒嘉元,他放个屁我妈都觉得香。”
“但我觉得,嘉元不是那种高傲的性格,你们还相处得好吧?”
“他还不高傲吗?”舒嘉星看我,“整天显摆这个奖状那个证书的,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学习好的,那么厉害怎么不保送啊?”
我对舒嘉元说:“走吧。”
我们一起下楼梯,舒嘉元忽而嗅了嗅我。
我疑道:“干嘛?有什么味儿?”
“你不是刚上大一吗?”我说,“现在想重读的话,应该也来得及。”
“唉,就是那么想想罢了。”她垂头丧气地说,“我要是跟我妈说了,她肯定先笑掉大牙。”
我劝道:“那你就好好念大学,过去的事情改变不了,总得过好未来。”
舒嘉元耸耸肩,在舒嘉星碗里蘸了口酱油。
舒嘉星嫌弃得不行,想骂他,看了眼舅妈又忍住了。
我看她一直心情不太好,吃完饭,我问她要不要下去玩一会儿。
我把他的话跟蒋鹤声说了一遍,他笑得很快乐,不由得连连点头:“我是无药可救了,不知道寒寒有没有。”
因为人比较多,年夜饭分了两桌,一般就是女人孩子一桌,喝酒聊天的男人一桌。我们正听姑姑讲小侄子在幼儿园的趣事,蒋鹤声突然走过来,往我碗里放了个饺子。
我咬了一口,吃出来一枚硬币。
我盯着他看,使劲儿地闻他。
就是他身上那股独有的好闻的味道,没别的。
我提起衣服,“你闻闻我身上什么味儿?”
我们纵情接吻。
“嗯,每年都一样,从我二十五岁开始。”
我思考了下,恍然大悟道:“你是从那一年爱上我的吗?”
“也许吧,不知道。”
他把我的手揣进口袋。
送完他们回家,蒋鹤声带我去了广场。
此时还未到零点,广场上人声鼎沸,到处是拿着烟花棒嬉闹的人。蒋鹤声从后备箱拿出来一袋子烟花棒,他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在生肖像下面合照,对着绽放的烟火许愿。
蒋鹤声朝我伸出手,“走吧,我们先把舅妈一家送回去。”
“坐得下吗?”
“舅舅坐姑父的车。”
我笑道:“我可以呀,嘉元不一定愿意吧。”
舒嘉星撇撇嘴:“他呀,估计巴不得呢。”
“我在这个故事里不配有姓名吗?”蒋鹤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过来,“寒寒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
我说:“他肯定也希望你能为他高兴。”
“我当然为他高兴了。”她语气软下来,“我就是……嗐,我就随口抱怨两句而已。”
“我知道,”我表示理解,“兄弟姐妹间都是这样的,免不了要磕磕绊绊地吵嘴,但终归还是亲近。”
舒嘉元用书挡着嘴,小声地说:“姐,你身上有哥的味道,哥的身上也有你的。”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
舒嘉元摇头叹息,深沉道:“你们已经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