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门的男知青不知不觉脸都红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知道往后退,给仙女让路。
他人高马大的一退开,本来纳闷他在搞什么花样的其他知青看到声音的主人了,都不由一惊。
有些女知青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有些自惭形秽。
这么毒的太阳,他们见到的村民哪个不灰头土脸,全是劳作的痕迹。
唯有面前这个姑娘。
应该是姑娘,梳着光亮的麻花辫,素面朝天,脸水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明明就穿着再土不过的花衬衫,只是站在那,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他在下乡前本就成绩优异,不出预料是要去好大学的。他摸着父母寄过来的学习资料,一时有些心潮澎湃。
知青的异动,村长也知道,村里有些安分下来的知青都想去试试,这不算什么小事,光他一路过来,就看到不少人眼睛里闪着光,但同时,他们旁边的妇人,眼神都有些黯淡。
因为都知道,这些知青若是走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个迷。
知青们也为他们高兴。
唐远山给远方的父母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现在传信还很慢,他过了十几天才收到回信。
最后达到彼岸,他已经连指尖都变得懒洋洋,被男人搂在怀里。
“冬月,嫁给我。”
下乡的知青最后和村里人结婚生子,留在了村里,不算什么。
土是软的,薛冬月唇也是软的,连带着哪里都是软绵绵的。
唐远山小心翼翼地,生怕一用力就会把他弄坏了。
但又是凶猛的,那温暖的穴肉狠狠地将心上人的火热占有。
他们胸腔贴着胸腔,火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冬月,冬月可以嘛?”
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这句话的意味,但他只是仰起头,轻轻在唐远山嘴边亲了一口,就叫男人足够欢喜,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此刻就揉入血肉里。
仗着村长在自己屋里睡得正香,呼噜震天的。
他对着薛冬月笑。
“要摸摸看吗?”
从他和唐远山捅破之间的纱窗,他们少不了亲近,也只是局限于牵手亲吻。但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时候亲着亲着就有些擦枪走火。
唐远山会帮他用手发泄出来,他自然也会帮唐远山,但同样是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如此持久,他手都酸了,这人还不射,一直被娇宠着的薛冬月不愿干了,让这人自己滚去冲凉水。
唐远山又好气又好笑,但就是自己宠出来的只能照做了。
江庆鹤嘴角也有些笑意。
“很可爱。”
唐远山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评价,不由有些诧异,但更多是骄傲。
“你……你怎么可以……”
他实在说不来骂人的话,半天也说不清楚,倒是搞得自己越来越羞愤,伸出白嫩的手推唐远山。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江庆鹤,我们是一个院子的好兄弟。”
“庆鹤,这是薛冬月,”
他看向薛冬月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溢出水。
那些叽叽喳喳的知青被他扫一眼莫名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一个个收了声,学着他打理房间。
这地方到底有段时间没住人了,不算脏,但灰很多,清理起来也有点麻烦。
不知不觉就过午了。
唐远山担心他得紧,一把抱住他,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压抑着的情意在这一刻宣泄得厉害。
薛冬月没推开他,这个怀抱很暖,却不是自己晕倒前感受到的那个。
他下意识看向站在那像棵松挺拔的青年。
“庆鹤,怎么是你?”
薛冬月只是受了凉,身体没有大碍。
他刚皱着一张小脸喝下了姜汤,连忙从枕头下面摸出块糖塞进嘴里。
他已经顾不得心里那些纠结,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什么是男是女,他只想要这个人罢了。
村长他们也赶了过来,平日不苟言笑的村长眼睛都红了,现在正拉着救人的那个男人不住地道谢。
他奋力抬起头,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毫不犹豫跳下水。
修长有力的手臂托着他的腰。
那铺天而来的绝望终于被这个可靠的怀抱打败。
“不好了,薛冬月落水了。”
这人刚说完,就感觉身边好像刮过一阵风。
薛冬月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霉,他今天遇到了那以前喜欢他知道他是男的就老是找他麻烦的陈强,好不容易摆脱了,看往常洗衣服的地方人实在多就换了个冷清点的,哪知道洗到一半腿突然抽筋,就这么跌到了水里,他水性还好,但是现在腿使不上劲,手里不知道胡乱抓到了什么。
唐远山现在心里实在有些乱。
他是喜欢薛冬月的,但他读了十几年书,没人告诉他,喜欢上自己同性别的人怎么办。
他可以确信自己没有这方面倾向。
这些消息其实从村里打听就知道。
薛冬月小时候身体不好,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是有个和尚说,他只有当女孩养,才活得下来。
村里这么小,一点消息都传得大家都知道。
陈强被他这一眼看得火起,拳头就扬起来,那些知青连忙想要拉住,但陈强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起来,欠扁得厉害。
“听说你和薛冬月在一起了?你不嫌恶心啊,那不男不女的怪物也就你们这些傻逼……”
他还要说什么,就被唐远山揍了一拳,看上去孱弱的小白脸,力气还挺大。
他们的事也传到村里面去了。
这村里大多是朴实本分的,但也有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
这不,唐远山刚准备出门去找薛冬月。
实在是那杏眼根本藏不住心事,又是情窦初开,一举一动都透露得明明白白。
要说长相,这两人要是在一起,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多漂亮。
再看唐远山,也只有对着小姑娘,才能露出个笑来。
村长不是不知道,但他只是抽了口旱烟,把人领到以前的知青点叮嘱了几句就走了,他也有不少的事要忙活,实在没时间来给这些少爷小姐做心理疏导。
知青点已经是村里最好的砖瓦房,里面东西也要新好多。
这些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捏着鼻子分房。
他看了眼远处的太阳,想可能是阳光太晒了。
他们只空闲了这一天,接下来就被村里大队长安排去忙活挣工分。
刚接手农活,都有些够呛。
薛冬月没呆多久,跟他们好心讲了些注意事项,就提着篮子走了。
唐远山从窗户看到她步伐轻快地往前走,路边不知名挺拔鲜艳的花衬得她更像是山野故事里的精灵。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那些知青也没有多想,小声讨论着接下来的生活,但大约是有薛冬月刚刚的鼓励,没有那么颓丧了。
其他人也善意地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说什么,但薛冬月也听出了其中的打趣意味,她脸皮是有些薄的,一瞬间就红了大半,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看了一眼唐远山。
美人连害羞都漂亮得让人心颤。
从没去这个小山村外面看看,见惯了粗犷汉子的薛冬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她没怎么读过书,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觉得这个哥哥,像是话本子里的神仙。
神仙哥哥。
她心里想着,目光就没怎么舍得从那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移开。
知青们也向她介绍自己。
才几句话招呼,都一口一个“冬月妹妹”了。
农家做的饭不算好不算坏,毕竟粮食在这时候只是饱腹的作用。
正是农忙的时候,农田和这天气都是火热的。
他们一帮子穿得得体的少男少女跟着穿着白褂子提着旱烟的村长刚进村,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但再新奇的也比不上手里的活,村民大多只是看他们一眼,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就又弯下腰忙活去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笑得如此甜的小姑娘,很难让人升起恶感。
“我叫薛冬月,是村长的女儿。哥哥姐姐们,叫我冬月就好啦。”
她性子看起来十分开朗,杏眼眨巴眨巴,别说男的,就连那些女孩子,都有些受不住。
她手里还拎着篮子,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甜得人心都化了。
“我来给你们送饭!”
这声音不像一般女生清亮,有些低哑,但别有一番风情。
他不由叹口气,想到自己宝贝儿子喜欢上的那人也是个知青,就不免有些头痛。
那个知青不是安于平静的。
同时带来的,还有恢复高考的消息。
这消息像是阵风,吹动了所有知青的心。
虽然在这里已经呆习惯了,但到底还是向往着原来的生活。
村长却不愿意把薛冬月嫁出去,他抽着旱烟,在唐远山来求了三次,才勉强松口让两人订婚。
他说薛冬月还小,唐远山不敢在老丈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答应了。
但只是订婚也足够高兴了,他乐呵呵抱着薛冬月转圈,哪里还有半分最开始进村的冷漠的样子。
男人的占有欲是如此强,连爱人那羞人的呻吟都不愿让任何事物知晓,他痴缠着那软绵的唇,将其全部堵住。
薛冬月感觉自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小舟,只能随着那汹涌的浪起伏。
海浪让人害怕,又是如此刺激。
他们怕吵醒村长,去了不远的苞谷地。
夜很静,静到只听得到他们紧促的呼吸还有那急速的心跳声。
他们相拥着倒在地里。
他们还在踌躇这午饭怎么安排,就听得敲门声。
一打开门,那开门的男知青就愣住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来人太好看。
唐远山身上有股说不出好闻的味,就那么赤裸着上本身凑过来,那味道混合着男人味霸道地将他包围。
让初尝情欲的薛冬月有些手脚发软。
他被唐远山抓着手摸那腹肌,白嫩的手指摸过腹部让唐远山心里火热,闷吼了声就将他紧紧抱住。
农村里冲凉就是从井里接桶水直接光在地里冲,唐远山以前还不习惯,在薛冬月面前却没这么顾忌。
他直接露出那分明的肌肉,一桶子凉水浇下去,那火热也没消退多少。
倒是薛冬月一边遮着眼,一边又从指缝看他,脸悄悄就红了,被本就关注着的唐远山抓了个正着。
他的冬月这么好,谁都会上喜欢他。
自从他落水被救上来后,唐远山简直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
薛冬月才知道那可恶的陈强把自己情况全告诉了知青们,只是想象的厌恶没有出现,这些哥哥姐姐看他眼里还带着怜惜。
是个人都能听出那其中的羞意,唐远山说着“好好好我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嘴角含笑地走出去。
“他脸总是这么薄。”
唐远山都不知道自己语气里隐隐有些炫耀。
“我喜欢的人。”
薛冬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直白的话更让他说不出羞涩,他咬着唇,伸出手想遮住唐远山的眼睛,哪知道这人直接吻在他手心。
叫他脸一下爆红,忙地收回手。
他的鼻尖好像又闻到了那可靠的雪松味。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
唐远山终于想起这里不只是他们两个人,念念不舍地松开他。
那奇怪的味道终于被甜味冲散了些。
他听到一声咳嗽,才发现,唐远山不知何时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有些面生的青年。
想到自己刚刚有些幼稚的样子都被人看到了,他不由红了脸。
唐远山虽然不舍得松开人,但知道现在把人交给大夫才是最好的。
他站起身,头还有些晕,下意识看了那边一眼,就对上那个青年的视线。
他却是有些惊喜。
他放心地晕了过去。
唐远山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薛冬月已经被救上来了。
往日活力满满的人此刻小脸苍白看着就叫人心疼。
他只能大声呼救,但这里本来就偏僻没什么人来,他坚持了一会,就有些抓不住了。
眼看他就要沉下去。
他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喊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喊自己名字。
他们都是城里来的,被下配下来,虽然预想到了情况可能不太好,但也没想到能这么破,一时都有些抱怨。
唐远山一个人默默把包放下,低头收拾起房间来。
他身量在知青里是最好的,脸也是最俊的,慢条斯理整理着包袱像是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
心爱的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男的,这事实在有点让人消化不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薛冬月。
但他没有纠结太久,就有人慌慌张张推开知青点的门。
有些可怜这孩子的,也有看不惯薛父这个当村长的,没少埋汰人。
知青们虽然有点难接受到也没有这么反感,反而是有些心疼薛冬月,那么小孩子,从小受到那些非议,现在还如今阳光,那爱好生活的样子就比他们强太多。
只是,他们下意识看了眼唐远山。
陈强忍不住咒骂起来,还想和他打,但哪比得上唐远山这个真学了些武艺的,完全被压着打,还挨了其他知青几脚,屁股尿流地跑了。
他人一走,这些知青面面相觑,才消化了刚刚这二流子说的消息。
什么叫冬月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那门猛地一下被踹开,长得就不太像个好的男人一脚泥土蹭在灰砖上。
唐远山记得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貌似还拿母亲救命钱去赌,从根都是坏的。
对这种人他实在打心里看不上,眉眼中就带了些不屑。
还有知青看到唐远山在攒钱准备给薛冬月买礼物呢。
显然是两情相悦,这些知青都有些当红娘的想法,经常给他们制造双人世界。
他们在一起,在知青们看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几天他们也是灰头土脸的了,吃起饭来大口不含糊,说起来也算是融入生活了。
薛冬月是他们在这个大山村见到最多的人了,小姑娘每次都拎了饭菜来,再苦再累,对上那甜甜的笑,好像也被治愈了。
虽然小姑娘不说,但是这些人都知道她喜欢唐远山。
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人也很容易传染给其他人。
有些男知青话语里都有点情愫了。
唐远山不知怎么有点烦躁。
更何况是直面接受的唐远山,那含羞的一眼看得饶是素来冷心冷情的他心里都有些异样。
像是有柳絮洒进清潭,水面旋开一层浅浅的波纹。
可能不够深刻,但也留下让人忽视不了的痕迹。
小姑娘的目光直白,毫不掩饰,偏偏眼眸澄澈得像是一股清泉,向来讨厌别人打量的唐远山也很难对这样的漂亮的眼睛生出厌恶。
最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陈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脸颊,果然触感很好。
“小花痴。”
但这些知青都累坏了,刚开始还顾忌着有外人在吃得比较矜持,肚子一叫起来,就顾不上形象了。
唐远山是个例外。
他连吃饭也优雅得很,让人一眼就想起风光霁月这个词来。
随着村长走过这村头村尾,这群以前没怎么受过苦的知青眉毛都皱得老高。
实在是这环境太破了。
一时间人心都有些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