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气鼓鼓的吃完早饭,对幼稚的“造谣男”一肚子不满,男人约她出去逛街,她一口回绝,“我要去学琴了!”男人熊抱住她,用下巴磨蹭她的头顶,“今天陪我。”“那我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好吗?”她语气软下来。
“晚上我要参加一场舞会,你跟我来么?”
贵族圈的舞会吗?她神色暗淡下来,“我不会跳舞,就不去了吧。”见男人没说什么,她又以第一天上课不能迟到早退,让老师印象不好为由婉拒了和他的约会。
她有一丝喜悦,更多的却是困扰,如果霍维不限制自己的自由,她还需要自由吗?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男人今天有时间,给她做了非常丰盛的早餐,她却在想,明天他不做早餐,或是做的不如今天丰盛,她是不是又该受不了了呢?
蔷薇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劲,默默吃着霍维煮的溏心蛋红虾粥,听到他说:“安德烈金是同性恋。”
面对男人的怒火,她倒是平静下来,“.......原来你是在为这个生气?”她还以为男人不爱她了——不,是不那么爱她了。
“别跟我扯别的,你想着哪个男人玩自己的?”
“你的疑心病能不能去医院看一看?”她咬着下唇,“我只会想着你做的。”她看向男人,男人恼火的神色稍微缓解,但依旧闷闷不乐。
会场门外簇拥着很多携带仪器设备的人,话筒、摄像机、照相机......他们是媒体记者?
“抱歉,麻烦各位让一让。”女服务员对堵住去路的人群说,她回头看向蔷薇,“请跟紧我,姜小姐。”
蔷薇点头跟上,走过人群,一些不能忽视的交谈传入耳中。“伊兰德少爷邀请卡洛小姐跳舞了!快拍!”“这两家族联姻的话,总统大选又有话题可写了......注意抓拍伊兰德先生和卡洛将军愉快交谈的画面。”
“好的,你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蔷薇以超人的速度拿上药,离开大楼,她叫了一辆的士,给司机看了卡佳发来的地址。
早上霍维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信用卡,也允许她可以不再有保镖外出陪同,并交代她,“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去陌生的地方,还有,不要买一堆不用的东西回家。”上次到百货大楼扫的货,在储物间堆成了小山包,后来都被霍维清理掉了,蔷薇知道自己错了,点点头答应,说自己不会乱跑,上完课就直接回家,最多在街上吃点零食再回来。“别吃太多,不然你的胃会不舒服的。”
霍维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无论是暴饮暴食,还是跟诱奸犯出轨,都不会再做了。
既然男人有时间和自己说话,她便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男人绷着嘴角,眼中带着一丝鄙夷,“昨晚我回去以后,你又自己搞了。”
她慌了一下,竟然忘了男人说过女囚芯片的作用。
蔷薇知道这个话题很大,如果安德烈盲目给她指点方法,有可能限制了她思考,实践。
“如果你通过自己独立思考,觉得还是有必要离开霍维,再联系我也不迟。”
蔷薇挂了电话,压在心里的“难以解决的麻烦”也随之烟消云散,她不再逼自己快做决定,她有时间先慢下来想一想,什么是必须面对的,什么是可以交给时间和未来的自己的。
“蔷薇,你很在意他。”
“我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大部分困扰都源自我单方面的过分在意他,而我每次都在向你抱怨他,让你听了很多牢骚......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即使后来她跟影响她的母亲莫紫鸢断绝了联系,她也没能让这个缺点从自己身上消失,她一方面责怪霍维,满心委屈,一方面又不肯离开他独立,如果没有安德烈,她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这点。
独居,是不是能让自己生活的更加轻松自在呢?也许向往单身生活的不是霍维,是自己。
她拨通安德烈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决定离开霍维。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你的语气有些迟疑。”
卡佳是回响唱片签约的新人歌手,虽然不太有名,但很有潜力,目前正在公司培训,偶尔接一些商演。她独自来到新城,要找一位合租房子的同伴。菲尼斯不知道蔷薇的具体情况,便向卡佳介绍了她。
“哦,我大概......”蔷薇听了她的合租提议,刚想说自己有固定住处,转念一想,她不是打算离开霍维吗?如果独立出去的话,她住在哪里呢?
“你大概?”
“来了?快过来坐下。”
菲尼斯不苟言笑,做事直来直去的个性正好化解了蔷薇当下的忧郁、迷茫、犹豫不决,他的认真和专注也令蔷薇深受感染,忧心忡忡而来的她渐渐抛掉了所有杂念,专心上课,一天下来,感觉又回到了世界大战之前,忙碌又愉快的正常生活。
她终于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怔了一下,沉闷的解释:“......没有不开心。”
“那是我眼睛出了问题么?还是我精神不正常?”女人哭道。
“是有点儿不开心......”男人承认,欲言又止。
她坐上霍维给她安排的新保镖的车子,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一对逛街的情侣刺痛她的眼睛,如果刚刚自己答应霍维约会,人行道上那一对手挽手亲昵说笑的情侣是不是就是他们了呢?
她垂下眼帘,对向往已久的钢琴课失去了兴趣,她到底在耍什么性子,把自己和霍维生活圈子明确划分开,独自伤心,想念,徒增烦恼。
“菲尼斯老师。”她惊讶老师比她来的还要早。
安德烈是同性恋?蔷薇大脑一片空白,深受打击,半晌才想起来问他有什么证据,男人平静的说,“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还有呢?”“他没有跟任何女性传过绯闻。”
她愣了愣,只有这样?霍维在开玩笑吗?她想到身为同性恋的马修扬,安德烈跟他比起来,举止一点都不女性化,要说他与大多数男人的区别,就是很有教养很绅士,举止从不粗鲁。
她皱眉盯着“造谣”的男人,为安德烈澄清。霍维却一本正经的装作听不见:“什么?他是同性恋?”“我说不是啦!”“他是同性恋?”“他不是啊!”“他是同性恋。”“我说不是,不是!”
她反省自己刚刚的举止,觉得自己敏感得匪夷所思,昨晚她期望自己一夕之间就能振作起来,可是现实的自己总让她灰心失望,在她正失落的时候,男人搂住她抱起,坐在床边,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他不再追究女人为什么说谎,爱抚她,给她安慰,告诉她,她可以去回响唱片公司学习钢琴。
“你让我去学钢琴?”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甚至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开钢琴演奏会不是你自己的强烈愿望么?”霍维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和的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懂了么?我希望下次,我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些想法、愿望、梦想,而不是别的男人嘴里。”
“为什么,不是说满足了么?”
“我不能说谎吗?”她冷冰冰的承认,对自己毫无隐私可言的生活感到不满,抵触。
男人走到她面前,瞪着她,一脸羞愤,“你想着谁搞自己的?!”
有希利尔伊兰德先生和卡洛将军?难不成这是场有大人物观看的演出?她怔住,望向会场内,中央舞池里一对对穿着高贵华丽的男女正开心的跳着舞,乐曲欢快悠扬,脚步声踩着鼓点节奏。她无暇欣赏舞蹈,困惑的环顾四周,霍维说的舞会,难道是这里?伊兰德少爷和卡洛小姐......她匆忙扫视舞池,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不对,他应该在这儿,那个记者刚刚说看到了他们在跳舞。她不安的继续搜索男人的身影,脑海里是早上霍维不经意的提起舞会时的神态,他真的希望她陪同他参加这么重要的舞会?他不太热情的邀请令她动摇。如果她答应来参加舞会,他还会邀请卡洛小姐跳舞吗?她在希利尔先生面前,又该如何自处呢?那些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在舞池中穿梭的身影,每张脸看起来都像是霍维伊兰德,那些穿着奢华舞裙的年轻美人,都像是她从未见过的丹娜卡洛。
她茫然收回视线,发现带路的女服务员不见了。
她走下车,看着金字发光招牌“金尊领地”,确认了地点,这座金碧辉煌的高级酒店就是卡佳演出的地方,她走进大厅,红毯直铺到服务台,几十米高的裸体雕塑矗立两旁,巨幅彩绘壁画延伸至三层楼高的弧形穹顶,明亮的水晶玻璃吊饰向四周展开,灯火通明却不刺眼,灯饰折射着壁画的残影,美轮美奂。
“尊贵的客人,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一个打扮整洁,举止得体的女人问她。
蔷薇以为对方是贵族,看到她胸前的名牌,才知道她是这里的服务人员。她说明来意,对方微笑表示知道卡佳的演出会场,引领她过去。
如果她不再只关注霍维,不再无时无刻的、把他当做一天的天气来观测推算,不再拿昨天的他和今天的他放在显微镜下对比,不再夸大烦恼,患得患失,她不离开霍维也能自在、快乐。
她独自练琴到晚上,因为没了烦恼和挂碍,本来耿耿于怀的舞会也忘到脑后。
手机收到了来自卡佳的电话,她正在参加一场演出,嗓子突然发炎无法唱歌,希望蔷薇把她落在训练室的喷雾药带过去给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感到抱歉,”男人有些尴尬,“我想说的是,你不需要为了离开而离开。虽然我说过现在是离开伊兰德的好机会,但不代表你一定要离开,懂吗?我的建议只是建议而已,你不一定要照办。”
“谢谢,谢谢你安德烈,你是第一个告诉我别人的好意不一定要照做的人。从前别人给我什么建议,我会觉得这是为我好,所以必须尽全力去做,不辜负别人,如果没能照做,心里便会有事情一直压着,认为自己辜负了好意,甚至是推卸了责任。霍维告诉我,即使是约定好的事,不想做了就可以不做,不必对任何人负责,我非常羡慕他。自己无法做到。”
“呵呵,霍维伊兰德真是我行我素的典范。我倒是认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适合自己的,所以无谓评出好坏,也不必照搬谁的。我没有多少经验能给你建议,我只说一句,学会独立思考、自主行动,找到最适合你自己的处事方法。”
“我,其实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霍维早上跟我说,希望能从我口中得知我的想法,而不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
“呵呵,他说的别人一定是我了。”
“你倒是像在听笑话,”她叹口气,“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他隐瞒,还是说我应该先跟他商量,如果他能同意......”
“我想问下房租是多少?”
“哈哈哈,你也跟我一样,是个穷得叮当响的贵族吗?”卡佳见她露出为难的神色,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告诉她房子是她朋友的亲戚家的,所以会比较便宜。“如果有了室友,我就能省出一大笔钱买漂亮衣服了,新城的服装店比家乡的时髦多了......”
蔷薇思考着打零工赚钱支付房租的事情,告诉卡佳自己需要考虑一下,两人便互换了联系方式。
双手放在黑白键上,手指无需被人为操控,心之向往,一切如行云流水。音乐的力量在于能让听者放下烦恼,沉浸在旋律的魅力中,演奏者更是以能释放出这种力量而感到荣幸。她的价值,她存在的意义,就在这里,她擅长的,她热爱的,有它就够了。
霍维,我知道怎么让自己快乐了。
“这琴声真是美妙啊,小美妞儿,你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一个浓眉大眼的黑发女人出现在琴房门口,她眯着眼睛笑着问,“你是姜蔷薇吧?我叫卡佳,是流行乐歌手。”
两人沉默。
半晌,女人淡淡的提醒,“你该去囚园了。”
“今天不用去。”他不放心女人和这些装修人员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