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全程都很沉默,我以为他会打我或者骂我,但他没有,他只是一直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有点粗糙,握着的时候有沙沙的触感,手心很温暖,握着我的时候很有力。
我哥就是这样,有的事在我眼里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感觉触了老哥底线,例如当着他的面儿抽烟。
“你他妈的打扰到我们,不道歉就想走?”
我冷笑了一声:“我不和垃圾道歉。”
那个人淬了一声,举起拳头就挥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可不就是嘛。”
我不准备多管闲事,把烟叼嘴里想抽完就走,结果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发出来了声音。
“谁。”为首的那个人警觉的往我这里看。
我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林子那边传过来,寻声望去,是一个人被一群人围住,似乎正在遭受什么威胁。
“你家那么有钱,穿的都是名牌,你给我们一点怎么了?”
“我告诉你别不识好歹,你识相点我们就罩着你,不然,我就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我哥终于笑了,伸出手摸了把我的头发,说撞头太过了,下次打他不容易验伤的地方。
我告诉我哥,我爸就是这么打我的,有一次他喝醉了,拽着我把我往床头柜上磕,我满头都是血,事后自己去医院里缝针。
他沉默了一会,亲了亲我的额角,用沙哑的低声说:“是哥的错。”
但我心里突然很愧疚,没想到刚转学过来就给我哥惹麻烦。
那家人不依不饶,我哥的脸色冷了,说如果这样就去查监控找证人,看看是谁的错。
那家人似乎被我哥的气场镇住了,愣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要做个全身检查,还色厉内荏的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回到车上我哥问我,知道哪儿错了吗。
学校下午的课很无聊,地中海老师再讲地理里的地中海,而我在教室里转着笔,想看看能不能转出蝴蝶效应。
我隐约感觉到了几个人的目光,我转学来到这里后,没有和学校任何一个人说过话,包括我的同桌。
我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沉默的看着他们成群结队的走在一块。
但有的事我感觉是个大事,但在我哥眼里却轻描淡写的能一笔带过,例如现在。
对方的家长骂骂咧咧的让我赔医药费,还得让学校给我处分,我跟在我哥后面,只狠狠的盯着那个头上被我开了个洞的同学,他在医务室处理了一下,头上贴了块纱布,似乎被我吓到了,使劲往凳子里瑟缩。
我看见我哥用那削薄的唇瓣给那家人道歉,背影像一根笔直的电线杆,就算是这种情况气场也不卑不亢。
我一只手抓住他挥过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就把他往树上怼,我从小被我爸打到大,大约是遗传了他的暴力基因,所以打他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恐惧和负担,看着他脑袋上留下的血,我甚至有一种解脱感。
不过我被阻止了,被老师。
我这才清醒过来,但好歹没把那个人的脑壳撞碎,只烂了点皮,那个被我打的人捂着头哭,周围的人都吓呆了,最后我被叫到了老师办公室,他一个电话就把我哥叫来了。
我把打火机捡起来,放口袋里准备走。
“站住!”
我停下脚步。
那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使劲咬着嘴唇,哭的像个泪人。
威胁他的那些人在捂着嘴笑:“跟个兔子似的,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卧槽,刘哥,别吧,这么恶心。”
我不觉得是他的错,他并没有打我,也没用指使我爸打我,我是自愿跟着我爸的,我哥那么怕疼,我怎么能让他留下挨打。
可他仿佛觉得欠了我的,抱着我说:“是哥没用。”
我哥的拥抱很舒服,他的肩膀比我宽,把我包裹在他的体温里,仿佛我能和他融为一体,我想也许是血脉的力量,让我和他骨肉粘连,让他和我分开五年,也能思念彼此。
我低着头嘀咕:“不该打架。”
他撇了我一眼,我哥的眼尾有些上挑,有点狐狸的感觉,但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他说:“不对,重新想。”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到家了才说:“我不该打架还让别人看见。”
下课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学校的路上,学校里绿化很好,简直像个小型公园,有不少情侣在树上亲亲我我。
我站在一块‘尚学’的石头旁,这块石头后面是个树林,老师很少会经过这里,我发现这里的时候,每次烟瘾上来,就躲在这抽烟。
“我真的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