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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青青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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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华却似乎没有顾长夏以为的那么关心戒指,他发现顾长夏似乎准备挂电话,急急开口道:“长夏,你不需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也不用在乎什么两清。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你的。从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但我毕竟是你爸爸,毕竟我是爱你的。”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一瞬间突然苍老了十岁,一贯威严强势的声音里难得露出行将就木的颓然来:“长夏啊,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长夏却并不吃他这一套,近乎嘲讽地勾起唇角:“我找你要那笔启动资金的时候就说过,你害死了妈妈,但我也找你要了一笔钱,我们两清了。我从前与你两清,现在与你两清,将来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我16岁从你的房子里搬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以后无论过去多少年仍然会这么说:我早已与你断绝关系,你是顾冬雪的爸爸,不是我的父亲。而你那里,当然我不是我的家,我也不需要你的爱。我有比起你来更爱我一万倍的人,有我自己的家。”

顾长夏一点也不想和他谈什么感情,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你一直想要妈妈的戒指,我可以给你。作为交换,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顾耀华:“什么事?”

顾长夏:“我要b市文化局局长王浩和市长王坤的所有资料。我要他们犯过的每一件事的确凿证据,我要让他们的罪暴晒在太阳底下,我要他们把牢底坐穿。”

顾长夏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给膝盖换好药,徐青早上在他身上见到的让人心脏揪紧的仿佛随时会折断的嶙峋感已经消失不见,他虽然还坐在轮椅上,脸上手上都有些伤口,但俨然是已经从地狱重回人间的模样。

重回人间的顾长夏将注意力从徐青身上拉回来之后,便想起自己昨晚在徐寒的点拨下做出决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他的手机昨晚虽然打完120后就丢在了地上没有理会,他自己的全副心神也都在徐青身上顾不上理会,但徐青还是清醒的,她上救护车前就拜托护士把顾长夏丢在车边的手机捡了回来,这个细节在这时倒确实是免去了顾长夏的许多麻烦。

徐寒和赵采漪在外面吃了晚饭,给两人打包回来。顾长夏陪徐青吃完,见赵采漪在病房里陪徐青聊天,便推着轮椅出去,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拿出手机,翻到那个他自从把它录入系统就一次也没拨打过的号码,联系人的姓名栏里只有一个“顾”字,没有名字,没有称呼,一个孤零零的“顾”。

顾长夏拿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了两口,干渴到冒烟的嗓子被清水滋润后产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但什么满足感都比不过徐青就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好好地坐着。

顾长夏倒也不是不能走路,毕竟膝盖只是伤到了皮肤。但少走毕竟还是对恢复有好处,再说缠满绷带的膝盖确实弯曲不便,便拉过旁边的轮椅坐下来,把自己推到徐青旁边,摸了摸她的脑门:“青青,好点没?”

“我挺好的,上午去做了几个检查都没什么事,再过两三天就活蹦乱跳啦。”她端详了一下顾长夏,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看上去精神状态很正常。充足的睡眠修复了他的理智,而健全的理智又把从昨晚到今早那种堪称病态的依赖感压入内心最深处隐藏起来,他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能够忍受她离开他的视野了,于是说,“但是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好。”

顾长夏,一个一己之力创办了炽阳娱乐的娱乐圈新贵,得罪了文化局局长却因为担心项目被卡审核不能播出而忍气吞声、为了项目宣传在凌晨一点的卡拉ok里陪酒到呕吐的普通总裁,却是那个华彩重工顾家的儿子?

顾长夏见徐青的表情很震惊,便拿起床边一个苹果削给她吃。他修长的指尖按着薄薄的果皮,一圈一圈地慢慢削,一句一句地给徐青讲起自己:“我曾祖父当年也算是跟着几位元勋打天下的将领之一……”

顾长夏的曾祖父一手挣得了顾家的名声;祖父是军二代,发扬光大了父亲在军部的声望,官职也不低。但顾耀华却不愿意继承家业去从军从政,他简直是这个军人世家的天生反骨,满心都是经商。

已经被徐寒听去的事情他没有道理不说给徐青听,那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是秘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顾长夏瞒着徐青:“青青,之前你问我过年有没有家长要见,我说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没有家长,对吧?”

徐青那时候就觉得顾长夏说的话怪怪的,但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有揪住多问。他此时既然又愿意说了,她自然听着:“嗯。”

顾长夏:“其实我血缘上的父亲还活着,活得很好,有钱有权。你有可能听过他的名字:顾耀华。”

顾长夏闭上眼,徐寒那兄长一般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就在自己身后。他感到徐寒放在他头顶上的手轻轻压了一下,他的声音很温和,带一点点笑,比顾长夏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真诚,他现在是徐青和顾长夏两个人的哥哥:“把阿青交给你,我很放心。”

徐青的伤势并不是太严重,生活大部分也可以自理,不需要很多人在这里守着她,顾长夏回来之后,徐寒和赵采漪就回酒店休息了。

从昨晚车祸到现在一直兵荒马乱,他们都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说话,晚上八点半的医院单人病房很安静,徐青终于可以与顾长夏讨论起他们分别都在怀疑的事情。

顾长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徐寒听到了什么。他不提,只是因为他早已与顾家恩断义绝,自己既然不是顾耀华的儿子,当然也不必提。但这不是什么秘密,徐寒听到了便也听到了,他是徐青的哥哥,徐青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或许比他更亲。徐寒要问什么,顾长夏都可以说给他听。

然而徐寒朝他走近,没问他的过往,也没问他的打算,只问了一句话:“如果仔细想的话,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打电话给他?”

“因为太慢,而且不够。不管这次的事情是不是王浩做的,我都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他本就是坏事做尽的人,尸位素餐的贪官,靠着自己的权力和他父亲王坤的权力才在b市一手遮天那么多年。他与我和青青有很大的过节,他在外面一天,我就一天不能放心。找顾耀华做这件事是最快、最彻底、最可以让他们翻不了身的办法,只有这样青青才最安全。”

因为徐青昨晚是在急诊室做的初步检查,而急诊的人手和设备都有不足,所以今天白天还有一些详细检查要做。

徐青担心顾长夏睡醒了找不到自己会紧张,所以就叫徐寒陪自己去做检查,让赵采漪留在病房里歇着,万一顾长夏醒了也好有个人告知他最新状况。所幸徐青几次离开病房再回来顾长夏都还没有睡醒。

顾长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六点。

“戒指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找你,只是你的消息来源最快也最可靠,我手里既然有能与你等价交换的筹码,为何不用?商人的手段而已,你比我更清楚。”顾长夏一点也不在意电话那头顾耀华仿佛被狠狠刺伤的粗重呼吸,似乎与他说这么多话已经很累很恶心了似的,简单结语道,“除了交易,我与你没有关系,更没什么好说。”

顾长夏挂断电话,紧握着手机在楼梯间稍坐了一会儿,凝视着医院楼外逐渐变暗的天空,夕阳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睛上如跳动燃烧的火焰。

他转动轮椅准备回病房,一转身就看到靠在门口的徐寒,鹰隼一般的眼睛瞧着他,目光平静幽深,脸上没有笑意。

顾长夏声音极冷,那是一种藏在冰凉和平静之下的恨意,顾耀华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顾长夏这样说话,是对着他说,那是顾长夏14岁那年,顾耀华害死了他妈妈。

“长夏,你……”顾耀华忍不住问,话说到一半又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但最后还是继续问完,“你还好吗?”

顾长夏一丁点也没有为男人的关心所触动,他冷淡道:“我很好,我当然很好。如果你能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会更好。你什么时候把东西发给我,我就告诉你我把妈妈的戒指在哪里,我们就两清了。”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声音浑厚威严,显然身居高位多年,但他接起电话的动静似有慌乱,那个“喂”字透着一点含蓄的小心翼翼,像是不敢置信打来电话的是顾长夏一般。

顾长夏没打算跟他寒暄,也不兜什么弯子,他的声音淡淡的,容颜被夕阳罩上一层昏黄的晦色,眼神沉且寒凉:“顾耀华。我曾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求你,如今给你打这个电话,算我食言。”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苦涩:“长夏,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徐青脱臼又复位的左手已经休养好了,她抬起来用指腹抹了抹他脸上的一道灰尘:“去洗澡换个衣服好不好?我叫钱源去给你拿了牙具和换洗衣服来的。”

顾长夏点点头就要按照徐青的吩咐去刷牙洗脸洗澡,徐青一把拉住他:“等一下。”

她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本不想让顾长夏的伤口沾水,但看他这一身形容也实在狼狈,便去护士站那里拿来一卷保鲜膜给他把伤口包起来防水,顾长夏的膝盖也到了该换药的时间,洗完出来正好重新清洁消毒换上新药。

不得不说顾耀华很有经商的手腕,他巧妙地将父亲的每一分资源和人情都调动起来,用一切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人脉和信息铺路,花了十多年时间,不仅成功地在这个行业立足,而且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耳熟,徐青稍微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那个……华彩重工的董事长顾耀华?”

顾长夏点头:“就是他。”

华彩重工不仅做的是重工,而且还是行业内的龙头老大。在这样国家管控且是国力发展重中之重的领域成为领军人物,为了能让公司运作起来所需要的财力和人脉都可观到恐怖,绝不是毫无人脉白手起家的人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很难想象顾耀华、或者说顾家的权力能大到什么样的地步。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但我总觉得是王浩在背地里搞事。”徐青把她之前怀疑的几个细节说给顾长夏听,“他做出那样的事,我们还没去找他的麻烦,他居然还怀恨在心找我们的麻烦。”

“不用担心,”顾长夏平静道,“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进监狱。他做的那些事,把牢底坐穿也不为过。”

徐青有点疑惑。顾长夏在被王浩那样侮辱的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了办法?

顾长夏仰头看站在他面前的徐寒,眼里有真切的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青青,让你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寒哥,对不起。”

徐寒绕过顾长夏来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病房走。

他用一只手推着轮椅,走着走着,另一只手突然轻轻放在顾长夏的头顶。他那骨节粗硬布满老茧的大手是徐家人一脉相承的温暖,徐寒此人有种特殊的气场,仿佛只是站在那里,不需要说什么话也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就让人感到支撑和力量。

充足的睡眠没有使顾长夏精神奕奕,反而像醉酒的后遗症一样让他刚起床时头痛欲裂。

徐青不愿意让顾长夏刚醒来就到处找自己,所以一看到顾长夏似乎要睡醒了,干脆直接出声:“阿夏阿夏,起床了吗?”

顾长夏的神志还没完全从睡意里抽离出来,但听到徐青的声音就已经很高兴。他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从床上坐起时被剧烈的头疼重重打击了一下,抽着气坐起来稍微缓了缓,迷迷糊糊间下意识用手搓了两把脸,又碰到脸上的几个擦伤伤口,“嘶”了一声,这下终于很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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