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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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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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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克看着司马青侯那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搂着楚英,道:“英弟,我们到那桥下说说话好不好?”

惹得楚英狠狠瞪了他一眼。笑话,若是两个男人在桥下做那事,估计别人就不会再忙自己的事,光看他们了。

第二十九�

过了一会儿,叶明樱脸上终于露出倦色,司马青侯忙向慕容克打了个招呼,两人便扶掖着自己的爱人,离开这拥挤的街市,往京中最大的酒楼——玉京楼而来。

路上有一石拱桥,叶明樱在这里又发现了新奇的事情,见许多装扮艳丽的青年男女相依相偎坐在桥边,娇笑嗔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分外的香艳旖旎,令人心神摇荡。

叶明樱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搂搂抱抱的男女,不明所以地问:“青侯哥哥,他们在做什么?”

晴薰说着拿出一卷书册呈给司马青侯。

司马青侯看了一下书名,,再一看里面的章节目录,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明樱究竟是为了什么受到刺激呢?突然司马青侯的眼睛盯住第八回的标题,忙将书翻到那一页,一目十行地读了一遍,心中暗暗叫苦,他终于明白了叶明樱伤心难过的原因,心里大呼薛紫涵,你可害死我了!

晴薰见他脸色,便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原因,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安慰道:“王爷别急,既然知道了王妃不高兴的由头,就有办法开解王妃。王爷对王妃是最有办法的,任他闹什么别扭,您一定能哄得他服服帖帖的。”

有全用白玉做成,令人爽彻心目的福州灯;有浑然如琉璃球的新安灯;有用五色珠子串缀,下垂流苏的宝珠灯;有五色妆染,上绘影戏的羊皮灯;还有那用千丝结得弱骨,轻球万锦妆扮,碎罗红白相间,剪缕百花万眼,望之如彩云笼月,万珠绕星的万眼罗灯,直看得叶明樱眼花缭乱,如醉如痴。

司马青侯见他一双眼睛只顾滴溜溜四处张望看着灯,微微一笑,将搂住他腰肢的手臂更紧了一紧,这孩子现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这时谁领了他走,他都跟谁去的,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待走到朝元宫前,看到高大奇艳的琉璃灯山,叶明樱更惊异得合不拢嘴,那灯山高有五丈,上面有大彩楼,彩楼中有安着机关可以活动的人物,灯山上还有大殿,铺连五色琉璃阁,阁上都是百花龙凤点缀,殿阁之间的甬壁绘着各色传说故事,小窗间垂吊着小水晶帘子,流苏宝带。灯山上还有伶官送奏新声,恍若天上广寒宫殿。

偏偏今天是节日后第一天上朝,所积累的公事颇多,直料理了一天,傍晚司马青侯才得以回来。

司马青侯一回府,便觉得气氛不对,只见曼殊眼角含愁地立在前厅等他,一见到他便忙禀道:“王爷,有件不大好的事情。今儿上午,王妃本来好好地在看书,忽然就不开心了,哭了一上午,连午膳也没吃,下午想是哭累了,睡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司马青侯脑袋顿时大了一圈儿,这孩子果然天生便是自己的克星,自己只不在了一天,就能闹出这些事来,还居然不肯吃饭,这还了得!

一个侍女忙跑出去找了晴薰来,道是王妃原本好端端看书,突然便不高兴了。

晴薰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进了寝房,她没有先急着去问叶明樱,而是捡起那本书来翻了翻,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只得过来轻声细语委婉地探问。

怎知叶明樱却真有几分倔强性子,他想自己虽然管不得司马青侯的事情,但嘴长在自己脸上,说不说话自己总该做得了主,因此便赌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只是不说。

想着想着,叶明樱蓦地心头一沉,既然这诗社是男女暗通曲款的地方,那么那晚薛小姐请司马青侯参加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是想与司马青侯发生什么事情吗?

叶明樱心中狐疑了起来,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薛小姐的语气神态,他越来越觉得对方邀请司马青侯的动机不单纯,莫非她也想象沈宓一样,在诗社中以一首含蓄朦胧的诗作向司马青侯表达情意?

那位薛小姐的容貌他印象十分深刻,是一位极其美丽又有气韵的女子。虽然司马青侯总是说自己好看,但叶明樱却不至于昏了头,他知道自己比人家可差得远了。

叶明樱觉得过去的忧思不幸便如这点心一样,转瞬消失无踪,眼睛虽仍看着那字里行间的感慨,心中却兴不起物伤其类的难过。

接着讲沈宓接受好友的邀请去参加官宦女子组成的诗社,这一次的题目是咏白海棠。

沈宓在诗社中见到贵公子燕照霞,对之一见倾心,写出了“流霞照影魂飞去,玉骨长留寂寞秋”的诗句,燕照霞心有所感,两人四目相对,灵犀暗通,便已有了情了。

叶明樱左看看右看看,房间里有六七个俊俏伶俐的丫鬟守着自己,但他却仍觉得孤单无聊。闷坐了一会儿后,只得从床头捡了一本话本来看,他床边的这些书都是曼殊晴薰精挑细选出来的,首要的是情辞生动有文采,其次是情节曲折动人,却又不悲切阴暗,因此流传的话本虽多,要找这样的精品却也不容易。

所以叶明樱看着看着,倒也看出点味道来,把刚刚的烦恼暂且放在一边。

旁边的丫头们见他面含微笑倚在软榻上,一页页翻着书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王妃刚刚愁眉苦脸的,劝他吃些茶点,他道没有胃口,想陪他下棋逗鸟,他也没兴趣,可真叫人担心。

楚英听着耳边清晰的磨牙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将口边那句挑衅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第三十�

上元这一日,叶明樱玩得十分畅快,连梦中都看到那些瑰丽奇艳的舞戏灯山。司马青侯见他开心欢喜,虽然甚是欣慰,但却也担心他太过消耗心力,损了身体反而不好,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虽然仍有灯会,但却不再让他出府,每天只哄着他在府中休养玩乐。

慕容克头皮有些发麻,心中大呼“冤枉“,司马青侯遇到旧情人关自己什么事?忙赔笑舀了一勺豆花鱼羹到他碗里,殷勤地说:“这豆花鱼羹是玉京楼的名菜,府里的厨子虽也会做,却总不及他家的滑嫩细腻,你尝尝,很好吃的。”

楚英气恼地将头扭向一边,道:“我不吃,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慕容克听了哑然失笑,凑过去向他耳孔中吹着气,轻笑道:“英弟,这可是将你自己都绕了进去,你也是男人啊!”

说完一阵香风掠过,薛紫涵便带着两个婢女走了

叶明樱在司马青侯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待薛紫涵走了,他便拉着司马青侯的手惊叹道:“青侯哥哥,那位薛小姐真有才华,居然能组成诗社!真是才女呀!我很喜欢读诗,但却不会作诗,父亲说我的诗就像八股文一样,味同嚼蜡,所以我很佩服那些会作诗的人。那云间诗社,你带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司马青侯头大如斗,有苦难言,万料不到爱妻竟会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要求,叶明樱的想法有时真是不同寻常。

薛紫涵看着他那淡然疏离的样子,心中一阵发酸,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姐妹们结的云间诗社已经办了几次诗会了,王爷却都没有到场,大家好生失望。现在边疆无事,百姓安乐,有什么事缠得王爷走不开身呢?”

司马青侯温雅地笑着说:“云间诗社参加者都是公卿小姐,我去了多有不便,况且薛小姐也知道本王已经成亲了,有时间自然应该陪伴王妃。”

薛紫涵微微侧身,斜觑着司马青侯护在身后的纤弱男子,凤目眨了两眨,便将叶明樱印在了脑子里。她贝齿轻咬下唇,心中又酸又苦,原以为能迷倒兰陵王的是个怎样的绝色男子,哪知竟是这样一个清秀斯文,半点风流相也无的干瘪男子。瞧那身子,薛紫涵不用多看就知道定是骨多肉少,兰陵王从前最喜欢骨肉丰满匀停,性情敏慧有情趣的美人,哪知最后竟栽在他身上。

叶明樱是十分怕痒的,此时被他搔到痒处,忍不住咯咯笑着不住躲闪,两人便如在闺房中一般笑闹了起来,看得其他客人不住吸气。

两人正玩得高兴,忽听一个娇脆婉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王爷!”

两人这才住了手,叶明樱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婀娜的女子正在一边,叶明樱这才醒悟这是在酒楼中,他“呀”地叫了一声,忙从司马青侯怀里挣了出来,缩到了一边,只敢以眼角的余光打量那女子,只见她星眸澄澈,粉面如花,竟是个极美的女子,银红锦袄外面裹了雪貂皮的袍子,雪白的貂皮围领围在颈子上,更衬得她高雅端庄,明艳动人。

这下楚英的脸更红了,连连摇头。这“欺负”二字的含义可太广了,慕容克对自己的欲望强得吓人,每晚不压上自己做一阵就不肯罢休,事后又逼着自己喝那强肾壮阳的补汤,真是羞死人了!只有昨天晚上自己哀求着说今晚要看灯,怕没了力气,这野兽才肯放过自己一晚,明晚还不知要怎样补回呢!

想到慕容克那火热狂猛的占有,楚英就脸上发烧。

慕克克看着楚英那窘迫的样子,忙给他解围道:“现在灯会已经开始了,我们快去看吧。英弟,你紧紧跟着我,灯会上人太多,可别走失了。”

叶明樱被他安抚得心思稳当了,便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见下面来了一队人,妆扮的是乔作迎亲的舞队,众人调侃新郎喜娘甚是有趣,引得旁边的观众一阵哄笑。

叶明樱看得有趣,也嘻嘻笑了起来,道:“倒是有些像我们当初成亲的时候……”

刚说了半句,便害羞不说了。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想兰陵王虽在战场上杀伐无情,私房之中竟如此重情义,但上位者这么重感情,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司马青侯照料着叶明樱吃了些点心小菜,见他吃不下了,便引着他伏在窗子上看下面的花灯舞队。这时恰巧有一队乘肩小女经过,她们头戴狸茸尖帽,身着金蝉罗的胡衫,装束奇特艳丽,舞姿更加动人,吸引得两旁众人注目观瞧,不住叫好,向荷叶钱盘中投掷铜钱,更有些豪俊少年如追逐花蜜的蜂儿,紧随其后争相送宝具,献果酒。

叶明樱瞧着那班风流少年追香逐艳的样子,倒比舞女的演艺更加有趣,想着这些平日里轻狂不驯的青春男子,现在在美娇娘面前竟是这般殷勤热情,真真好笑极了。

“可不是吗,总是念着当年大夏灭了丹荣的仇恨,一心拒婚,但他怎么抗得过王爷,最后还不是嫁了?其实我们夏国也没有对不起丹荣,夏国的农耕术和冶炼术传入丹荣,那里的人日子好过不少呢!再说这叶王妃,瞧他面孔瘦弱,体态单薄,从相术上看来不是个有福的,亏得王爷福德厚重,能够扶持他,改了他这孤寒的命,这后半辈子总算福泽绵长,受用不尽了!”

“沈老板又在装神仙了,你干脆在街边摆摊卖卦好了,何必再开那绸缎庄?”

一群人又低声笑了起来。

司马青侯又是为叶明樱整理衣服,又是递手炉给他暖手,服侍得殷勤备至。

京城中有几个不认识兰陵王?眼见威名赫赫的王爷居然对自己的妻子这么体贴,而且这王妃还是个男子,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王爷和王妃好恩爱啊!瞧王爷那份温柔体贴,照顾孩子也没有那么小心的,能得王爷这般爱宠,纵然是做男妻也值了。”

慕容克细致地为楚英擦去被抹在脸上的一道胭脂,笑道:“今夜看你的人不比看灯的少呢!”

心中却想,英弟如此诱人,今后须得将他看严了,才不会被人趁了便宜去。还是将他带到军营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该放心了。

很快膳食便送了上来。

下午司马青侯强将他抱着躺了,哄了好一阵,又威胁说“不午睡就不许去看灯”,软磨硬逼着他睡了。

叶明樱下午睡了个饱,晚上精神得很,嚷着要出去看灯。

司马青侯见他心头像长了草,再耐不住待在府中,只得让侍从提了个大食盒,陪他出了门。

司马青侯早在玉京楼订了一个三楼的席位,因为想让叶明樱体会一下大堂上市井民众的欢乐气氛,所以没有订雅间。

四人坐下后,司马青侯便让侍从将食盒中的点心小菜拿去后厨加热,又点了酒楼中几道名菜,便拿了帕子给叶明樱擦去脸上的汗。天气虽仍是寒冷,但刚才在人群中那么拥挤,又兴高采烈地走了这么一大圈,人人身上都会出汗。

一边慕容克也为楚英擦着汗,方才楚英也没少惹登徒子的挑逗,他虽不像叶明樱那样娇柔,但男子只要委身于另一男人之下,神态间便会自然而然带出一种隐忍的媚态,那些放浪之人最善于观察这一点,再加上楚英又另含有一种英气,便使这媚态更加诱人,因此招来的狂蜂浪蝶不比叶明樱少。

司马青侯皱眉道:“没什么,他们只是在这里说说话而已。”

司马青侯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怎么选了这条路来走?这里是云京着名的鸳鸯桥,上元时许多彼此看对了眼儿的男女都会到此野合,上元夜的荒唐是不会有人怪罪的,有些人还因此而成就了美满姻缘。但这话可不能告诉叶明樱,不能教坏他。

但叶明樱也不是傻子,他听到除了调笑声音之外,另有一种骚媚入骨的呻吟声,那声音倒很像司马青侯疼爱自己时,自己发出的声音。但他再单纯也知道这话是不能问的,只能绯红了脸,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叶明樱看得眼都直了,真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便如到了仙宫幻境一样,陷溺在这流光溢彩、馥郁缤纷的世界中,再也不想离开。

司马青侯带他逛了好一会儿,让他看了许多新巧物事,引得他不住欢叫惊叹。

上元狂欢,龙蛇混杂,有些无赖子更趁此时做些淫邪勾当,往往有人见叶明樱娇嫩秀美,宛若处子,暗暗便来调戏。司马青侯虽将他护得甚紧,但也防不了有人摸手捏腰,偏偏叶明樱此时心驰神移,一心看灯,哪注意到自己被人揩了油?恨得司马青侯几乎要打人了,一双锐目冷飕飕地扫来扫去,直欲在那些色眯眯地看叶明樱之人的脸上扎出几个窟窿来。

司马青侯苦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次麻烦可大了,明樱定是疑心我要去参加那些小姐们的诗会,去那里拈花惹草,我那些风流旧事他原本不知道,也想不到,这一下举一反三,说不定都能想出来,连那些没有的事也可能都被他幻想出来。今天这一关可没那么好过的。”

晴薰心头咯噔一声,她知道叶明樱虽然平时柔弱温顺,有时却偏能钻牛角尖,若真是像王爷所说那样,那这苦日子可就要开始了。

他心急火燎地进入卧房,果然见叶明樱脸向里躺在床上,一丝儿声息也没有,显得气息奄奄,平日的活泼气息一点也没有了。

司马青侯心中一抽一抽地疼,他轻声问晴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晴薰摇头道:“奴婢也很奇怪。听丫头们说,早上因为王爷离开了,王妃有好一阵不开心,后来看看书就好多了。但看着看着却突然将书一丢,就哭了起来。这书奴婢也翻了翻,实在看不出是哪里惹公子不高兴了。”

弄得晴薰也没了法子,只得提心吊胆地守在一边。

叶明樱这一回忆往事,便勾起了许多心事来,原本以为今后可以依靠着司马青侯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哪知他竟是这等三心二意、喜新厌旧之人,自己将来定会被他丢在一边,过着比原来还要不堪的日子。他越想越难过,干脆连午膳也没有吃,只顾在那里悲伤。

他不肯吃饭,房里的婢女们哪个敢吃,个个都饿着肚子,小心翼翼地陪着,全都盼着兰陵王快些回来。

叶明樱心中一阵忐忑亏虚,想到会有美貌女子向司马青侯暗送秋波,今儿送个手帕,明儿送个香囊,早晚会把他的魂儿给勾去了,那女子就可以把她自己送进王府来了。

叶明樱心里堵得厉害,就像一根粗大坚硬的刺横插在那里,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的心疼得直想哭,将书一抛,身子转向里边,蜷缩着默默啜泣了起来。

侍女们见他扔书,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好了,叶明樱平日极爱惜书的,总要洗净了手才小心翼翼地翻书,绝不肯弄一个手印褶皱出来,哪会像现在这样不管轻重地掷了出去?再看他肩头微微耸动,还有时断时续的吸气声,显然是在哭的样子,她们就更慌了。

叶明樱口角含笑,这样以诗传情倒也风雅得很,而且这诗写得的确很好,沈宓果然是一个才女,若能因此成全一双佳偶,倒也是一桩好事。

叶明樱现在被司马青侯渐渐浸染,不再像过去那样拘束礼教,也不认为男女之间私自传情有什么不对了。

他心思一转,就联想到了上元那晚所遇到的薛小姐和她们的云间诗社,想到那些绮年玉貌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不知会写出什么风流潇洒的诗句来,也不知是否会有几位高贵的公子夹杂在其中,与某几位多情女子两心相通两情相悦。

叶明樱看到这一回叫做“清秋节难免清秋思,海棠社情挑海棠辞”,说道家道中落的贵族小姐沈宓因悲秋而自伤身世,想到秋节既至,严冬将临,冬季便如自己的命运一般寒冷无情,万物俱杀。回想起家中过去热闹兴旺的气象,再看看现在的凄凉贫寒,真是分外难捱。

看到这里,叶明樱颇生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心思,他在软榻上缩了缩,脸偎在火狐皮的垫子上,柔软的毛丝拂在他面颊上,毛茸茸麻痒痒的甚是舒服。

这时雨思捧了几碟点心上来,香甜的气味引起了叶明樱的注意,他抬头向雨思笑了笑,捡了一块粉红色的梅花糕放入口中慢慢嚼了,软糯的糕饼入口即化,清甜的味道却仍留在唇舌之间。

慕容克用力握住楚英的手,只怕将他弄丢了。

司马青侯则干脆搂住叶明樱的细腰,这娇弱的宝贝若是走失了,自己非急疯了不可。

这时圆月初升,各家都已将灯挂了起来,当真是灿烂辉煌,奇巧瑰丽,千万盏灯便如天上的星星飘落到地上,闪闪烁烁,到处生辉,竟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可怜叶明樱被掳至云京三年,他一向深居简出,今夜竟是第一次见这上元盛景,只见各种贴金嵌银、富丽精美的灯都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

叶明樱上元那日几乎熬了整晚,精力消耗很大,身上果然觉得没了力气,因此虽然羡慕外面的热闹多采,倒也肯乖乖待在府里,加之司马青侯劝着他说,只要他肯好好吃饭喝药,今后身体好了,想怎样在外面玩都可以,叶明樱便更加听话,连吃饭也香甜了许多,看得司马青侯暗暗高兴。

过了正月二十这一日,朝中的假日便结束了,司马青侯必须每日上朝。

他一离开,叶明樱便立刻觉得身边空荡荡冷清清的,这半个月以来自己每天都被司马青侯揽在怀里,觑着自己的意思玩笑休息,事事都贴心合意至极,令叶明樱几乎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现在才想起来他是兰陵王,必须参与国事的,不能总陪着自己。

楚英这才发觉自己话中大有问题,这段日子被慕容克压得惨了,让他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是个男人。楚英又急又气又心酸,差点掉下泪来。蓦地惊觉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容易落泪,只要受了一点委屈,便想哭给慕容克看,要他手忙脚乱地哄自己,莫非自己真的越来越像女人了?

楚英心中惊愕不已,忙将眼泪硬忍了回去。

这时慕容克却在他颈子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英弟,我今后绝不会做对不起你之事,但你若敢在外面招蜂引蝶,我一定一口一口把你嚼碎了吃掉!”

司马青侯忙道:“诗词不过是小道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况且那诗社里都是女子,男子去了恐惹人言,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之别乃礼教大防……

司马青侯将从前在酸儒口中听到的孔孟礼教都搬了出来,说得情刺恳切,义正辞严,直听得严守礼教的叶明樱连连点头,眼看着便糊弄过去了。

一旁的楚英却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慕容克一眼。

薛紫涵张口刚要说话,司马青侯知道她要与叶明樱搭腔,忙拦下话头道:“薛小姐,回头我会代你向内子问好的。外面这么热闹,你怎么不去看看?上元佳节是十分珍贵的,多少人都是‘归来尚向灯前说,犹恨追游不称心’呢!”

薛紫涵听着这明显的送客辞,饶是再能沉得住气,也不好硬赖在这里。

她脸色黯了黯,马上又满面春风地笑着说:“王爷说得甚是,如此良辰美景怎能不及时行乐?我先走了,也愿王爷王妃玩得开心!”

叶明樱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女子,心中暗赞“好美的姑娘”!但马上又想起自己这样打量女子是不对的,忙收回目光,两眼直盯盯瞧着地上,倒像是做了贼一样。

其实那女子半眼都没有看他,当然更没心思指责他非礼勿视,她只是双目含情,痴痴地望着司马青侯,充满感情地说:“王爷,好久不见。”

司马青侯移动身子,不着痕迹地将叶明樱挡在后面,点点头礼貌而疏远地说:“薛小姐,的确很久不见了。”

司马青侯听他提到这件自己平生最得意之事,便笑道:“我们的婚典可比这热闹多了,只不过那时你苦着一张脸,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要么我们再办一次可好?”

叶明樱羞得满脸通红,恼道:“你当这是搭台唱戏吗?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我才不陪你玩儿。”

司马青侯看着他那娇嗔的样子,心头一阵痒痒,便去呵他的腋下,调笑道:“我平时什么都陪你玩儿,现在我只想玩玩成亲的游戏,你便不肯了,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丈夫!”

他偶一回头,却见司马青侯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满含柔情蜜意,浑不被下面热闹的景象所吸引,叶明樱心中一阵温暖甜蜜,这个男人从前是何等意气风发,想必也是喜爱追欢逐乐的,但自从他娶了自己,便与那些声色之所绝了缘分,每日只在府中陪伴自己,生生将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想想他平日千依百顺,用尽心思,疼爱抚慰,让自己时时事事都顺心如意,这样的日子实在令自己心满意足,再不知“伤心”二字怎么写。

叶明樱蓦地涌上一丝担心,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青侯哥哥,你每天只陪着我,不会闷吗?”

司马青侯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他的疑虑,忙亲昵地将他搂在怀里,甜腻地说:“我的明樱最是美丽可爱,每天看都看不够,如是看不到你,才真是郁闷呢。青侯哥哥恨不得把你藏到心里去,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明樱乖,别再胡乱猜疑了。你看,那边有‘乔亲事’舞乐队过来了,这种化妆歌舞很好看的。”

旁边席上坐着几个客商打扮的人,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只是他极力收敛,混迹于众人之中。

听了旁人的议论,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司马青侯与叶明樱,片刻之后微微一笑,问旁边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子:“故人相见,有什么感觉吗?”

那男子冷冷哼了一声,道:“不料叶相之子竟失节若此!”

“瞧三公子那羡慕的样子,莫不是也想做男妻?别说,你这小白脸的样子还真成,街口张屠户就好这一口儿,要么你嫁给他算了,那张屠户五大三粗,凶猛得很,听说他操他徒弟的时候,干得他们像杀猪一样叫!”

几个人猥亵地笑了起来,那位三公子的白净面皮则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 ,又有人说:“听说王妃是丹荣人,当初王爷要娶他,他还百般不愿意呢。”

司马青侯夹了一块八珍糕给叶明樱,含笑道:“在府中时急得坐不住,晚膳也不好好用,只吃了那么一点东西,走了这半天可饿了?快吃些东西吧。”

叶明樱听他这一提,果然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饥饿了,便冲司马青侯甜甜一笑,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司马青侯被他这一笑,顿时心便酥了,只觉得眼前这人是天上地下第一可亲可爱之人,今后定要更加细心呵护,让他每天都这样对着自己笑。

在开阳门会和了慕容克和楚英,叶明樱一见楚英,立刻便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不住问这问那。楚英红了脸,低声简单地回答着。

司马青侯在旁边笑道:“明樱,你看楚英这润泽的样子,你可是白担心了,只要他想开了,日子自然舒心安乐,慕容还会委屈了他不成?”

叶明樱白了他一眼,撅起嘴道:“你们两个都是恶霸,最会欺负人了。楚大哥,这几天慕容将军有没有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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