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沉默地抠着沙发垫，而程女士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屋子里看了一圈，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她叹了口气：“你这几天就住在这儿？”
“是啊。”程焕说：“这是阿衍他妈妈的房子。”
饶是程焕发过去的地址已经详细到几栋几单元几楼几号了，程女士依旧没能找到，最后还是门卫大爷好心带着去找的。
面对这么老旧的居民房，程女士心里五味杂陈，程焕给她倒了杯水，宁衍也给她问了好。
程女士坐在沙发上，态度不怎么好地对宁衍说：“抱歉，我想跟我儿子单独聊聊。”
宁衍看他面有难色，于是行李也不收了，站起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程焕踌躇了半晌才说：“是我妈…她说想见见我……”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衍的脸色，“我可以让她来吗？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出去见她。”
宁衍笑着刮了下程焕的鼻梁，暗道还好食材都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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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两天，宁衍买了两个行李箱回来，他正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行李分别装进去时，程焕握着手机犹犹豫豫地站到他面前来。
“稳了！”
“那就出发了。”
－正文完－
他们先去办了入学手续，出来时，程焕手里拿了两张宿舍分配表，他们没在一个系，所以宿舍也没分在一起，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倒是也很近。
宁衍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程焕跟在后面，淘气地踩着地上宁衍的影子。
“好好走，别摔了。”宁衍半侧着脑袋提醒他。
程焕捏着薄薄的卡片，手指在芯片上摩挲着，心里在想：这算是妥协了吗？
至少也一个好的开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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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了好啊，可是长大了也不好，孩子一旦成熟，就会脱离掌控，逐渐走上一条她不喜欢的路，而且怎么也叫不回来，她只能站在原地，慢慢、慢慢地等。
程女士整理了一下情绪，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程焕愣了愣，听见他妈妈说：“卡里有五万块钱，密码是你生日，先拿去用吧，用完了妈妈再给你打钱。”
“但是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和宁衍的事，你还小，不要这么武断地就说什么一辈子。”
这几天她也去查了不少关于同性恋的知识，虽然得知同性恋不是病，但同时也了解到这个圈子的肮脏之处，男女尚且可以滥交，更何况男人和男人呢，那是艾滋病的高发人群之一。
如果宁衍守不住底线滥交了呢，会不会得病再传染给程焕？
程女士非常害怕。
程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留意到宁衍在叫他，直到身体突然被举高，他才回过神来。
宁衍让人坐在自己手臂上，眼神陡然变冷，“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
他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后悔，否则……
“太简陋了。”程女士评价道。
程焕听她这么说，有些不乐意了，“还好吧，大学宿舍的条件只会更差。”
程女士被堵了一下，换了个话题：“你跟他，是不是分不开了？”
程焕看了看宁衍的脸色。
好像并没有不高兴。
宁衍点点头，把客厅留给了母子二人，自己则关上了卧室的门。
“就这事？”
“啊…就这事……”
宁衍蹲下来继续收拾行李，“我不介意，你让阿姨来吧，把地址发给她，发详细点，不然找不到。”
“哥……”
“怎么了？”
“……”
程焕狡黠地一笑，朝宁衍背上蹦去，然后像无尾熊一样挂住就不动了，耍赖道：“那你背我！”
宁衍怕他掉下去，只能停下脚步，把两个行李箱背对背并在一起，空出的那只手拖住程焕的屁股，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地笑。
“抱稳了吗？”
开学当天，a市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早上八点，宁衍和程焕退了昨天住了一晚的酒店，步行进了a大校门，校园里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推着行李的学生，新生和老生混在一起，却十分好分辨。
在原地转圈或者左顾右盼的，那铁定是新生，程焕是这么判断的。
a大比他在网上看到的照片要漂亮许多，从校门进去之后，左侧有一片很大的银杏林，虽然现在叶子还是绿色的，但等到深秋时节，叶子就会变成金黄色，再随风飘落到地上，那画面一定很美很震撼。
说到底，她对程焕还是留有一丝期许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走弯了路。
程焕看着那张卡，没有说话，他是需要钱，但也不能用感情来交换，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他沉默了太久，就在他以为程女士要把卡收回去时，程女士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把卡收好。”
而程焕的答案是肯定的，分不开了，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他们最终沟通失败，令程女士十分惊讶的是，程焕平时看起来十分乖巧，但在有些事上，难得地非常坚持，甚至可以说是强硬，竟然分毫不让。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儿子，却在今天才重新认识了他。
“没有。”程焕摇摇头，一手环着宁衍的脖子，一手搭在他肩上，“我只是在想，这对我妈的打击一定很大，哥，你说，这会不会影响到她跟你爸的感情？他们不会离婚吧……”
“好了，别想那么多。”宁衍打断他，抱着程焕边往客厅里走边问：“中午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程焕被放在沙发上坐着，他咬着食指思索了一下，“唔……咖喱意面，要加芝士和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