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云放好傅宁宁递来的一袋糖果,拿了块他最喜欢的红丝绒小蛋糕准备给傅宁宁。往那边走的时候,却看到傅宁宁在作怪,他被逗笑了,眼睛弯弯,露出了两个甜蜜的小酒窝。
他又想到之前傅宁宁说的话,笑着开口打趣道:“拿哥哥还我人情,小宁,真有你的呀。” 他声音清脆,尾音上扬,带着亲昵。
傅朗原本深感不耐烦,他带着兜帽,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盯着娃娃机,想赶紧把事情搞完。听到这一把好嗓子,他内心的烦躁稍稍减退了些,他不由得侧头看了阮秋云一眼。
傅宁宁被突然出现的好看的可爱哥哥吸引了注意力,惊喜于自己获得了来自对方的馈赠,他眼泪也不掉了,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很珍惜地接过白白软软一小团的云四白,慎重地说:“谢谢哥哥,我会好好保管的。”
接下来,傅宁宁紧抓着玩偶,兴致勃勃地和新认的哥哥聊着天,他们出乎意料地很投缘,阮秋云把傅宁宁劝回家了,但他们的联系并没有结束,傅宁宁之后不仅在聊天软件上时不时和他聊聊天、约约饭,还偶尔会抽空跑来找阮秋云玩,顺便给他贡献点营业额,比如六一那天,傅宁宁就带着自己亲哥哥傅朗来了阮秋云这里。
傅朗和傅宁宁是亲兄弟,却一点也不像兄弟。傅朗冷峻帅气,傅宁宁漂亮娇艳,他反而更像是阮秋云的弟弟。
想要生活更充实的阮秋云在离学校不算近的某家娃娃机店兼了个职,工作很清闲,他又一直很喜欢娃娃,爱夹娃娃的人们也大多可爱友好,是个好地方。
阮秋云在娃娃机店过得很开心,足以让他在这里主动剥去虚假的寒冰外壳,回到柔软又易亲近的棉花糖本性,向世界散发善意。
遇到傅宁宁是个有趣的意外:幼稚又好强的傅宁宁接受不了他这次的月考失利,抢了他第一的转学生还站在榜前很挑衅地看着他,真是太讨厌了!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的骄傲小少爷一气之下,冲动躲过了家里的司机,坐着公交满城乱跑,这一跑就跑进了阮秋云打工的店里。
小秋云对此感到很苦恼,因为小朋友们实在太热情了,抢着争夺他心中头号玩伴的地位,可是,也许是出于同类之间的相互吸引(并不是)他最喜欢的是粑粑送给他的大云朵呀,他还兴致勃勃地给它起了名字,叫云白白。
云白白软乎乎的,手感可好了,而且很大很大,大到整个小秋云都能陷进去。他白天喜欢趴在云白白身上玩,晚上也要用小胳膊抱住一个角才肯睡觉的,小朋友们只比他高一点点,也不能一直陪有点怕黑的他睡觉,当然没有云白白好啦。
撒谎不是好宝宝,但说实话伤害到别人也不好,还好他们只是互相对对方放狠话,坚称自己才是小秋云最好的朋友,没有一个逼问阮秋云本人的,他就这么顺利地混过了幼儿园和小学。
在傅朗刻意却不动声色的讨好下,俩人并没用多久就熟识起来,傅朗在阮秋云身边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尽管是暑假,但阮秋云对此还是感到费解:“你不用学习吗?”
傅朗其实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也看不到别人,他心里眼里只有一个阮秋云,耳朵也在等着对方的回应,阮秋云对他这种奇怪状态一无所知,只觉得傅朗看起来很专注,也很真诚。
真是热情的孩子啊,和小宁一样呢,不愧是小宁的哥哥。阮秋云心里想着,再度笑弯了眼睛,俏皮地歪了歪头,伸手和他握了握,说道:“你好呀小朗,我是阮秋云,很高兴认识你。”
阮秋云的手比傅朗的小一个号,完全能被傅朗整个手包起来,傅朗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对方柔软娇小的手掌的触感,隐晦地轻轻摩挲了几下,面色自然、心底不舍地放开了手。
傅朗觉得世人大多是蠢笨肮脏又面目可憎的庸人,但面前这人绝对不是。他漂亮,干净,甜软,给他的感觉像极了平时傅宁宁很喜欢吃的棉花糖,只是别的棉花糖他不想碰,但第一个让他很想尝一尝的“棉花糖”出现了。
傅朗掩饰性地咳了咳,缓解喉间突如其来的干渴感,压制住陡然加快的心跳,摆弄起了娃娃机,带着耍帅的心态,他手法比之前还要干净利落,小猫咪玩偶被一只接一只地抓上来,傅宁宁在旁边数数,旁边逐渐多了些围观的人。
真能闹腾,傅朗轻轻皱了皱眉头,但是,或许这样,他的棉花糖会过来吧,想到这,他唇角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并没有管他们,只关注抓娃娃。
阮秋云,对不熟悉他的人来说,人如其名,就像是凉爽秋日挂在天边的漂亮云团,柔软干净,看似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不能亵渎;而有幸成为他好友的,则认为他更像是触手可及的云朵棉花糖,又白又软,又甜又绵,吮一口就会流下甜蜜的糖汁似的。
我们甜美的小棉花糖生来有着柔软蓬松的自然卷,几缕碎发常年不受控制地松松垂在颊边,反复亲吻他的侧脸,很痒,很考验专注度,这怎么行?小秋云可是个爱学习的好宝宝呢。
小秋云苦恼地皱着包子脸问麻麻,麻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给他买了几个小云朵夹子,他刷完牙牙,自己动手把碎发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地别上去,露出整张讨喜的娃娃脸。
阮秋云在此时恰巧看了一眼小宁的哥哥,无意中对上了一双瞳色黑得纯粹的眼睛,对方面无表情,视线直勾勾的,自己好像在被审视,他莫名有点心头发虚,但撑住了脸上的友好的微笑。毕竟是小宁的哥哥,应该不是坏人吧……?
而傅朗这边,则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清澈的眼,眼睛很好看,眼尾微微垂下,显得很无辜,他凝视着他,对方似乎因为突然的对视而有些意外,笑容僵了一秒,迷茫地眨了几下眼,长长的眼睫毛紧张地忽上忽下,像蝴蝶在风中扑扇翅膀,颤巍巍的。
看起来……好乖,好甜,也好可爱。傅朗心中突然接连冒出了这三个本与他的感知绝缘的词,他目光往下,停留在那对还没收回去的漂亮凹陷,难得愣了愣。
傅家兄弟不仅长得不像,性格也完全不同,傅宁宁爱笑爱闹,傅朗却是“冷面煞神”,他非常讨厌人群,独来独往,冷漠面瘫,寡言少语,但他做什么都很厉害,包括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夹娃娃技术。
按理说,傅朗是不可能来娃娃机店这种地方的。要抓娃娃?自家地下室摆着的娃娃机不行?但傅宁宁实在太能念叨,绕着他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爸妈还把自己房门备用钥匙给了他,锁门也不管用,为了重获清净,他不情不愿地应了。
傅宁宁人都带来了,目的达到,也懒得理会这个总玩高冷的哥哥,神采飞扬地冲向朝思暮想的宝贝云云,抱了抱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哥夹娃娃很厉害。之前你把喜欢的玩偶送给了我,这次我赔你一百个玩偶,你喜欢什么尽管说。”说完,他站直身体,又跑回了傅朗那边,指了指一台满是小猫玩偶的娃娃机,对着阮秋云挤眉弄眼。
傅宁宁夹娃娃的技术又差得很,几千下去无事发生,零花钱都快一分不剩了,他气得原地猛跺了跺脚,地没怎样,他倒是因为用力过猛,疼到眼泪汪汪。
阮秋云进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幕:一个漂亮小孩看看娃娃机又看看地,又懵又委屈,身上的怨念简直要化成实质了,咬牙切齿地带着哭腔抱怨:“连你们都欺负我!和转校生一样讨厌!”
阮秋云有些心软,他作为很有职业道德的店员,当然不能暗箱操作拿店主的娃娃逗小孩,所以他把自己的云四白——云白白的第三个弟弟,和云白白长得有亿点点像,完全就是等比例缩小手办——送给了傅宁宁。
随着年龄增长,阮秋云的魅力不减反增,热情的人群包围着他,行为也比以前更大胆了,竟还有试图亲亲抱抱他的,达咩哟!他可是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玩这种无聊的争抢游戏上呢?
经过好朋友的点拨,他开始学习强装冷脸,一开始还会露馅,藏不住甜美柔软的内里,而逐渐地,他越装越熟练,最终变成了多数人眼中天边的云,在他们心头悠悠地飘着,云不好接近,他们不再贸然上前。
阮秋云如愿以偿,得到梦想中的平静生活,每天快快乐乐地上着学,专注学业,最终考上了他心爱的b大。
傅朗多余的动作很小也很快,阮秋云完全没察觉到异样,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留下心不在焉机械性抓娃娃的傅朗和迷惑哥哥主动行为的傅宁宁神色各异地留在原地。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六一,无心情爱的未成年高中生傅朗初尝动心滋味,迅速进化成了有欲望的、走向成熟的少年;而早已成年的阮秋云,依旧在心情愉悦地过儿童节,他甚至买了一杯加满了料的全糖草莓多多,庆祝这个永远适合他的美好节日。
傅朗在六一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找阮秋云,他平时只是不乐意社交,事实上,在心上人面前,为了博取对方好感,在动用聪明的大脑仔仔细细地观察剖析揣测,并做好研究报告后,他比谁都懂要怎么接近他。
他们的动静果然吸引来了阮秋云,看到地上那些随意堆起来的、四仰八叉的小猫咪,阮秋云有些惊讶:“小宁,你哥哥确实厉害。”
“傅朗。”傅朗停下操纵娃娃机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叫傅朗。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叫小宁一样叫我小朗吗?”他目光灼灼,视线锁定在阮秋云的脸上,等着他的回复。
阮秋云有些诧异,感觉看起来冷冰冰的傅朗不是这么自来熟的人?傅宁宁也很震惊,惊慌地抱紧了第一个夹到的小猫咪嘟嘟囔囔:“这家伙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怎么会喊我小宁真不对劲他是不是被魂穿了好可怕”。
这下总算不会被迫分神了,他高兴地把小手叠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认真听课,坐姿端正,时不时用奶声奶气的声音积极回应老师,听话又乖巧。
精致可爱又懂事有礼貌的萌物谁能不爱?不止被激发出一腔母爱(父爱?)的老师们很爱他,就连小同学们也爱围着这个真人娃娃转,争先恐后地想和他玩。
所以,换了个发型的小秋云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这个更好显出他轮廓的造型太适合他,摇头晃脑讲述夹子小妙用的小秋云又实在太可爱,大家更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