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母鲸不愿离去,她们在围网外形成一条长长的阵线,大张着嘴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吊在担架上,发出一声声似婴儿般的啼叫,叫声凄厉惨烈,那是母亲最绝望的悲鸣!
整个过程中,网里有三条死鲸,几名船员将所有死鲸剖开,往他们的肚子里填装石头,然后把锚挂在他们的尾巴上,让他们沉入海底。
抓捕结束后,原本湛蓝的海水荡着一圈圈血浪,呈现出诡异的绛紫色。
我身旁的一头虎鲸被渔网紧紧缠绕,可是越紧她挣扎得越厉害,巨大的身躯不停翻滚摆动,不远处的快艇几次差点被掀翻。那细线勒住她的身体,将她的皮肤压出方形的网状,使她动弹不得。
她似乎有些虚弱,力气消耗很快,我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那巨型的丫状尾巴软榻在海面上,像两片焦枯的叶子,再也激不起一滴水花。
船上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几名水手用重型吊机将她吊起到甲板上,他们用尖长的刀划开她光滑洁白的肚皮,大团大团的血瞬间翻涌出来,顺着甲板边缘不断往下流淌。只见在那剖开的肚子里,乳白透明的羊膜已被划开,里面包裹着一头已经成型的小虎鲸,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双眼紧闭,柔嫩的皮肤被羊水泡得皱皱的,上满是血污。
这是他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天,甚至还未来得及睁眼看看他这片海蓝,便与他的母亲葬身于他素未谋面的蓝色故乡。
船上的人挑选出所有的幼鲸,将母鲸赶到围网外,用特制担架将我们一头头吊起。我早已没有了力气,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船上尖耸的桅杆撑向天空,似乎比巴黎圣母院的塔尖还要高些,整个大船像是一座海上哥特建筑。
头顶成群的信天翁在上空盘旋,尖利的叫声似乎要把天空劈成两半,像在唱一首悲凉的咏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