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言,扬起漂亮的脸蛋,鹿眼闪烁着光芒,小嘴微启:「那麽,我有间房子,就在隔壁,小初有兴趣吗?」
――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心帮了青年,就用比行情低上三成的价格租到了装潢合意地点绝佳的两房公寓。林鹤初在签完约後看着手里的纸,还有些不敢置信:「哥用这种价钱租给我没关系吗?」就算自己帮了他忙,但白知棠给出的租金实在是太便宜了,让他不禁又怀疑起附近是否有隐藏摄影机在捕捉自己的反应。
「没关系。」在这期间已经将急单的蛋糕烘焙装饰完成,也交给了上门取件的客户,白知棠解下围裙,将刚做好的义大利面放上餐桌,拉开椅子坐下:「你付钱给我,还要帮我整理闲置的房子,怎麽看都是我赚了。」
收着杯碟的白知棠在听见「女朋友」三个字时,捏着盘缘的手指一紧,还没松开就被林鹤初忽然的一声「啊」吓了一跳,差点将蛋糕盘摔下去。
「对了,房子!」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没找到下学期栖身之所的林鹤初懊恼地抓了抓头:「完了,该不会真的要住鬼屋了吧――」论坛上剩下的选项里,如果让他在近却破的鬼屋和虽远但正常的房子里择一,他还是会选择前者――原因无他,教授突然要点名的话,住的近还能想点办法,住在通勤半小时以上的房子那就死心等着被当吧。
白知棠手上动作一顿:「小初在找房子吗?」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着女友的名字,林鹤初抱歉地朝青年做了个得接听的手势,白知棠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起身去了厨房。
林鹤初这才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娇脆的女声:「鹤初,你还在忙吗?我在校前街这里,一起吃饭吧。」
「我说了有事啊。」林鹤初有点莫名,他以为女友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才特地打电话来的,结果却是重复询问他已经推辞的晚餐邀约:「明天吧,明天再一起吃。」
「知棠哥。」被投喂合胃口蛋糕的林鹤初亲热地喊起来:「我叫林鹤初,叫我――」
他说到这里卡壳了一会,从小到大朋友不是喊他老林就是全名,但让白知棠这麽喊,怎麽想都不大对劲,可他一时半会还真的不知道要怎麽给出个像样的称呼。
「小初?」白知棠微微偏头,声音软软的:「可以这样叫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林鹤初总觉得白知棠特别关心他和女朋友的感情发展。或许是对小了七岁的弟弟有种本能的担忧和照顾欲吧,就像一直送蛋糕给他一样,林鹤初想。
白知棠双眼微微一亮,很快又把眼帘垂下遮掩,伸手去拿盒子里的蛋糕,放到林鹤初面前:「怎麽突然就分手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
顺势拿起蛋糕开吃的林鹤初边咀嚼边模糊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她说我不喜欢她,所以要分手……不过现在我觉得她说的也没错,因为我好像真的不怎麽伤心。」
「哥怎麽提早回来了。」总算收拾好杂物,重回明亮乾净的客厅让林鹤初松了口气,在乖巧地并膝坐着的青年身边坐下,自然地打开蛋糕盒准备享用:「也不先跟我说一声。」
白知棠的双颊因为他接近的气息覆上一层薄红,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自己的膝盖看:「告诉小初干嘛?让你有时间毁灭没打扫的证据吗?」
被说中要害的大男孩抓抓头,无害地笑起来:「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要是哥告诉我,我就可以去接你了。」
「小初。」白知棠叉起盘中切好的牛排:「这三天我不在家,蛋糕要先欠着了。」
已经吃完主餐,在喝附餐果醋的林鹤初疑惑地睁大眼:「哥要出门玩吗?」
漂亮青年将肉放进嘴里,唇瓣微抿,优雅地咀嚼肉块,吞下时修长脖颈上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让林鹤初不自觉将目光放到了那里。
还没等他回覆,那头又传来一个睁着闪亮大眼的小鹿贴图。
能想像到白知棠做着贴图表情模样的林鹤初没法再念他不听话的事情,只好回答:「知道了,今天内会吃掉的。哥明天想吃什麽?」
那头就会愉快地传来一间间餐厅清单等待他选择。
白知棠只是对他笑,双颊带着淡淡的粉色,在雪白肌肤衬托下竟然有些娇艳。林鹤初看得不自觉失了语,直到漂亮男人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说了句「吃吧,面要冷了」,这才浑浑噩噩地拿起叉子卷起面条送入口中。
能和哥在一起的人一定很幸福。嚼着调味和面心硬度都恰到好处的义大利面,林鹤初想。
他没想到白知棠真的会每天给自己送蛋糕――从他隔天搬进公寓开始,白知棠每日都会在晚餐前送一小块蛋糕过来。
林鹤初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切下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双眼一亮。
虽说和他的外表不大符合,可他本来就是个喜欢甜点的人,自认对蛋糕也有着一定水准的要求。青年端上的磅蛋糕口感湿润紮实,上面淋的柠檬糖霜清爽酸甜,平衡了磅蛋糕厚重的口感,刚洒上的柠檬屑又赋予它新鲜香气,是块无论从视觉、嗅觉和味觉方面都无可挑剔的蛋糕。
很快就将蛋糕扫净的大男孩端起红茶一饮而尽,意外的是红茶竟然也有特殊香味,是杂揉了奶油、焦糖与巧克力的味道。
林鹤初被他说得笑了出来,知道青年是铁了心要租给自己房间,下学期住宿有了着落的大男孩心情轻松起来,也跟着开起玩笑:「我扫得乾净的话哥会给我奖金吗?」
青年对着他扇了扇纤长的睫毛,唇瓣温柔地牵起弧度:「每天给你一块蛋糕可以吗?」
没想到他真的要给奖励的林鹤初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开玩笑的,想吃哥做的蛋糕的话我会自己买的。」刚刚白知棠在做蛋糕时他出於好奇全程围观了过程,在看见青年不厌其烦地将每个步骤做到最好的同时,明白了蛋糕之所以美味的理由,也更无法心安理得地白白接受招待。
「嗯,下学期抽宿舍没抽中。」林鹤初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我以为稳中,就没有想到要找房子,现在还空着的都是奇怪的地方,如果能有正常房间可以租就好了。」
「……女朋友呢?」白知棠低着头问,纤长的指尖摩挲着林鹤初嘴唇碰过的杯沿:「不能和她一起住吗?」
林鹤初被问得一愣:「女朋友?」且不说他压根没想到有这个选项,再说他也不觉得已经和女孩子进展到可以同居的地步了:「我们前两天才在一起,还没发展成那样。」
女孩似乎有点不开心,但也没多纠缠,只撒娇着让他明天一定要守约,得到允诺後就挂断了通话。
确定客厅的对话声告一段落,白知棠这才从厨房走出来,边收拾着桌上蛋糕盘和茶杯边随口聊天般问:「是同学吗?」
「是女朋友。」林鹤初没有要瞒着的意思:「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可是我明明已经说今天没空了――啊!」
林鹤初一愣:「当然!」
对着那张脸和声音,别说小初了,他觉得白知棠就算想喊他老鹤自己也会答应。
还没发觉自己心里的天秤已经开始无意识朝漂亮青年倾斜,林鹤初在喝完茶後正想问白知棠的甜点店要怎麽下订――他不好意思说想再吃一块,那样就有点占白知棠便宜了,於是决定自己花钱买――手机铃声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没看见白知棠漂亮的眼里越发晶亮,青年压抑住心底深处涌起的雀跃,尽量平静地开口:「是吗,不伤心就好,你还年轻,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还有,小初,我要和你说件事。」
「什麽事?」已经将蛋糕吃得一点不剩的林鹤初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嘴中可可粉的余韵。
「这边房子的管线有点小问题,需要整修。」白知棠看着他,神情无辜而认真:「所以在整修好前,小初先搬到隔壁和我一起住吧。」
漂亮青年扬起脸,小鹿般的大眼睛望着他,後者有些莫名:「怎麽了?」
「没什麽。」白知棠抿抿唇,转而开启另一个话题:「小初这两天没出去玩吗?和女朋友。」
林鹤初「喔」了一声:「没有,都在家打游戏,外面太热了――而且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要出门一趟。」白知棠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在用餐巾擦过泛着水光的唇後轻描淡写地回答,接着又用湿润的鹿眼看他:「回来以後还是会检查小初有没有好好打扫的,不可以偷懒。」
想到三天见不到他,林鹤初有些失落,可还没弄清为什麽要失落,就被後面故作严厉的玩笑逗乐了:「不偷懒,哥回来看了会满意的。」
――所以在被白知棠看见满地狼藉时,林鹤初才会既尴尬又狼狈。几天前许下的豪语犹在耳边,现在就被漂亮男人当场勘破,让他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有时林鹤初会觉得比起女朋友,白知棠似乎与他更加亲密――毕竟就住在隔壁,又因为有来有往的你送蛋糕我请吃饭,通讯软体里和白知棠的对话框时常处在最上头,女友则一般被排在第五个――第二三四依序是他的三个前室友。
完全不觉得有什麽不对的林鹤初就这样在漂亮的哥哥会每天送蛋糕,不定期换他请人吃饭的生活中过了两个月,一直到今天迎来除了疑问以外没什麽难过感觉的分手讯息。
说起难过,林鹤初倒觉得前两天和白知棠吃饭时听到的话让他伤心程度更甚今日。
「是多做的份,我自己也吃不了那麽多,小初帮我吃吧。」头一天送来时,白知棠看着他惊慌的脸温声解释,後面几天林鹤初逐渐习惯了,也不再推辞,而是固定在周间中午请白知棠出门,去不错的餐厅吃上一顿饭作为回礼。
一来一往间,两人也就亲密起来,比起一般房东房客更像是亲昵无间的好朋友,也交换了通讯软体帐号。偶尔林鹤初晚上要出门去陪女友看电影逛街,就会传讯息给白知棠说今天晚回,让他别送蛋糕,可回家时还是会在门口看见被保冰袋妥善装起的蛋糕纸盒。这时他就会无奈地将保冰袋拎起来,边开大门边传讯息给他的房东:「哥,不是说今天不用送吗?」
那头回得很快,好像就专门等着他的讯息一样:「可是今天不吃就不好吃了。」
「好吃吗?」看着吃到嘴边沾上屑屑都不自知的林鹤初,青年弯着眼笑起来:「茶是买的玛黑茶,没什麽好炫耀的。不过蛋糕就是我做的了,手艺还可以吧?」
岂止可以,他都想辍学来当青年的助手了,那样的话烘焙剩下的边角料都能进他肚子里吧?林鹤初想。他对青年用力点了点头:「您做的蛋糕很好吃,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磅蛋糕。」
青年漂亮的脸因为他毫无保留的称赞染上绯红,长睫遮住眼睛:「合你口味就好了。也不用一直称呼我您,我姓白,白知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