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打算把你搬到我床上去睡,但是我没搬动。”夏燃补充说:“我今天打算下午去超市买新的,但是又睡着了......”
他倒在床上扑腾,很高兴的样子:我的被子是不是好软啊,你睡觉的时候把它抱的紧紧的,是不是很喜欢啊!......季归燕把衣服换好了,就和夏燃坐到客厅沙发上,夏燃拿起遥控器,打算继续看的第七十二集。
电视的声音掩盖了雨声。夏燃把空调被给了季归燕一半,抱着枕头侧躺在沙发上,脚露在空调毯外面,贴着季归燕的膝盖。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应该是他的居家服,可底下是空的,两条腿生生白在外面,像没穿底裤。
季归燕把茶几上的橘子皮包起来往厨房带,看见夏燃一只手捏住阳台上挂晒的床单,抓抓,都能拧出水来,水滴啪嗒嗒往下掉。
“这怎么办啊,怎么突然下雨了......”夏燃嘟囔:“完全都没晒干。”
时间总往前走,很少有人一直留在原地的,昨晚的事也许对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推前作用,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也许能拿“无事发生”来概括。像那年的留宿——
一刹那季归燕意识到,“无事发生”的不是回忆,不是任何事件。而是他和夏燃。
夏燃也许是感受到面前的湿意,动了一下身子,慢慢睁开眼醒来。季归燕将手轻轻挪开,不深究了。
这也正是他迷茫的根源:现在他一点没有想要完成什么的兴奋感。
要说他昨晚的冲动源于混淆后的执念,现在的执念就好像全消失了,回归常态,季归燕也觉得自己本来就是如此,面对夏燃,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想要那种取得结果的念想了。
高兴,快乐,舒适,还有偶尔错觉的暧昧感,这些和朋友会有的当然还会有,只是如果说要抛下这些、打破朋友的关系,现在开始交往之类,对此他没有任何期待。
他把手从空调被里抽出来,夏燃也探出身体向茶几伸手,去掏茶几上塑料袋里的橘子,他拿出一个,剥了一半儿皮,问季归燕吃不吃,季归燕说不吃,但是夏燃剥好了分出来几瓣伸手递给他,他又没有抗拒的塞嘴里吞下去。两人一半一半分橘子,一共吃了三个。
这样窝在沙发里窝完七十二集,又窝掉七十三集,浴室里传来滴滴的声音,夏燃才拿脚轻轻蹬他大腿,说:“快去洗澡,水烧好了,我暂停等你,回来我们再看。”
季归燕从空调被里出去,夏燃就把空余的被子压在自己身子底下,把自己裹成个蛹一样,躺在沙发上,偶尔从蛹里伸手出来再拿一个橘子剥。
季归燕握住他的手腕,往上翻看,上边有一些学生时期就有的,排列整齐的长条状旧疤痕,还有手腕右边骨节下方,那儿的疤圆圆、肿肿的,形状像花蚊子咬的小包。
他问夏燃手上的疤夏燃肯定不愿意说,就像现在季归燕问自己回忆之前的旧情、季归燕也不愿意。那些“未完成”的、“没结果”的,不管好坏,还没到头那就是残次品,一般人都要划到黑历史里的。
夏燃的手有点凉,仿佛没有温度,季归燕摁到夏燃的脉搏、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和自己的对不上。
“你冷吗?下雨降温了。”
“还行。”
季归燕摸摸夏燃露在外面的脚,凉凉的,于是把手贴在上面,护着不动。夏燃的脚被季归燕握在手里,就干脆钻去被子里,把脚塞到季归燕大腿上焐。空调被里很暖和,夏燃侧着脑袋,全神贯注的盯着观看,有时发出一两声感叹和小小的笑声,季归燕捂着夏燃的脚,感觉温度有些变暖了。
季归燕把橘子皮丢进厨房垃圾桶,夏燃从阳台回来,把他往卧室赶:“你湿着别跑来跑去了,快把衣服换了——哎呦,等一下。”
夏燃又跑了,很忙碌的样子,他冲到浴室里去,匆匆说热水器没热水,得现烧。他看完热水器又跑出来,推季归燕去换衣服,顺便拍拍季归燕床上的被单,提醒说:“我今天晚上又得陪你睡了!”
昨晚两个人把季归燕带来的床褥弄脏了,夏燃就把自己床上的抱来给季归燕换上,拆了东墙补西墙,他自己没床睡,就和季归燕挤一床。
夏燃从被窝里起来,看见浑身湿透的季归燕,吃惊到:“水管炸啦!”
“没炸,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才回来。”
夏燃转过去拉开窗帘,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哎呀”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光脚往厨房旁边的小阳台跑。
交往要负责任吧,交往要委屈一些事情吧,交往也不是能一直在一起吧。可能麻烦吧,可能顾忌很多吧——最主要是,交往得要热爱才可以交往的吧。
季归燕觉得自己对夏燃的感情很复杂,可能有一点旧友的成分、带些信任,三分之一的愿意相处,但没有痴迷和爱恋了。
夏燃安静的睡着。季归燕盯着他的脸蛋儿看,看他的睡脸好似今早一样,沉默着,不会开口。
季归燕觉得感情挺奇妙的。
明明没有心动,刚才的时间却似乎被拉长,如果延续,好像能停留很久。
搞不太明白了。
季归燕圈起夏燃的无名指。
他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和夏燃比过手的大小,夏燃的手小小的可以被他抓在手心里,无名指的长度还没他小拇指的长。
但这是带戒指的地方,季归燕昨天拉夏燃无名指的时候就想到了,想到戒指、宝宝、想到爱情的完成形态,他好像在学生时期实现了当时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