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送来的还算及时,已经洗过胃了,人还没醒,签个字吧。”
应凛接过文件夹,水性笔的笔尖在白纸上滚过,发出细微的吱嘎摩擦声。
“醒了之后二十四小时不能进食,三天内只能吃流食……”女医生再次扶了扶眼镜,嘱咐了一大堆,末了忍不住又添了一句:“知道过敏还能喝成酒精中毒,你这当哥哥的也真是心大,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老是给医生添麻烦。”
应凛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周身气场又冷了几分,片刻后才开口:“把人看好了,我亲自来。”
徐晋凡心里一惊,点头应下。
气氛安静到压抑,应凛用手肘撑着膝盖,十指交握,眼神落在地板上,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啪”的一声,显示着急救中的红灯灭了。
作为全方位360°无死角的好秘书,徐晋凡自然对老板的喜好了如指掌,每次应凛收了奴隶的善后工作也都是他来处理。
他能看出来,阮益跟应凛以往收的奴隶都不一样。不止是外形和性格,各个方面都是天差地别。
他本来以为老板只是换个口味图新鲜,但时间长了才渐渐发现,并非如此。
*
连夜的大雨将街道涤荡得一干二净,卷着污秽和尘土流向不知名的角落。
晚高峰渐过,因恶劣天气而阻塞的交通重新变得通畅起来,三辆一模一样的轿车飞驰而过,激起一片水花,跳跃着被沉重的雨幕吞噬。
应凛:“会有人去接你。”
“啊?”阮益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难得安静地低头吃饭。
一直到他出门前,应凛还在客厅坐着,腿上放着个平板,阮益忍不住问:“你今天不出去?”
显然是把他们当了兄弟。
徐晋凡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就听男人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应凛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悔意,“以后不会了。”
急救室的门缓缓朝两边打开,先出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
两人匆忙迎上去,那医生一手拿着个文件夹,扶了扶眼镜,透过镜片略显犀利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病人家属?”
应凛点头说是。
应凛似乎在逐步地接受阮益进入自己的生活,并且不动声色地将他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铃声响起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突兀又刺耳,令人心惊。徐晋凡快步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半晌后神色凝重了几分,收了线又折回来。
“刚才抓回来的人都招了,”徐晋凡深吸了口气,语气颇为严肃,“跟昨天追尾阮益的是同一伙,都是荀家派来的人。”
急救室的提示灯鲜红而刺眼,男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眉心紧蹙,面色冷峻得吓人。额发湿漉漉的,时不时往下滴水,裤角也被雨水溅湿了一片。
徐晋凡站在不远处,正在有条不紊地跟底下的人安排着什么,偶尔朝这边投过视线,心里的担忧愈发浓重。
跟了应凛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男人为了外人如此失态。
应凛没抬头,“嗯。有事打电话。”
阮益撑着伞往外走,心说我能有什么事,还老子解决不了的事吗?
谁也没想到他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