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染上狠戾:“凭她敢这样待在你身边,放任你被阴气侵蚀,体质变得越来越差,她就该死!”
忽然,他心中弥漫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他不怕她是妖,那至少是活物,他只怕庭兰其实是……鬼。
言桢想了很久,也想起来很多事,越发相信这个猜测,也愈加害怕起来,终于没再拒绝莲妖的靠近。
风为裳抱着他安慰道:“郎君莫怕,妾身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小时候倒是有过来往,长大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彼此之间恐怕连对方的样貌都已经辨认不出来。除了指腹为婚的约定——那也不过是两个落魄书生酒酣耳热后随口许下的一句戏言——他们之间还剩什么呢?
不过,不管怎样,言桢都对这般坚贞刚烈的性情感到敬佩。父亲逼她在未婚夫和家族之间做出选择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跪下来,叩首三次以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那时他几乎被吓得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是庭兰安慰着他,同时又沉静地,默默地筹备好成亲所需的一切物资,艰难而郑重举办了婚礼,正式与他结为夫妻。婚后也一直温柔谨慎,从不抱怨地操持着家务,变着法地替他省钱买酒喝,尽力满足他的全部需求。
即使是妖怪,也不会冰冷僵硬得不带一点生气。风为裳也是妖,还是在水里生长的清冷冷的莲花,身体尚且不会没有温度,人又怎么可能那样冰冷?
所以庭兰她……到底是什么呢?
言桢有些出神地想了会儿自家夫人。他发现自己其实还不够了解她。
还以为这是个小清新的世界,怎么又发展成这种模式了?言桢不着痕迹地稍稍往后移了点,正色道:“姑娘请自重,言某不是那等轻浮放浪之人。”
浪够了,真的。
其实花妖将手放在他下身时,言桢是愣了一下的。她的手指虽然沁着凉意,却又柔软而微温,是鲜活的温度。
她手掌一翻,捏出个漂亮的莲花决,指尖夹着两张橙黄的符纸,言桢看不懂那上面用朱砂写就的鬼画符,只感觉它殷红得像是在滴着血一样。
“郎君可将这符纸带在身上,待到与尊夫人相聚之时,且试她一试。”莲妖的语气异常冷静而又沉稳,莫名给人以安心之感,“若尊夫人是那等不祥之物,这符咒便会立时让她现出原形。”
见言桢还在犹豫,她放低了声音,近乎诱哄地劝道:“郎君切莫心软,若她果真是阴邪之身——”
这份深情厚谊,言桢怎能不敬重她,不怜惜她呢?但他们之间又总是一个义字比情字所占的分量更重。有时言桢甚至无法将她当作自己的夫人而更像是位长姐,对她的敬重多过怜惜。
并非是她不美,或者缺乏情趣。庭兰是个美丽聪慧的女人,温柔小意之外,也有着独属于女儿家的那份敏感情思,偶尔会作出娇憨模样,也能和他一起读书赏月,看花饮酒,从不肯让他感到无聊。
但是……但是,言桢就是莫名感觉她太成熟,太稳重,太沉静了点,不像个刚刚出阁的,十七岁的少女。
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偏要违逆父兄的意愿,坚持和他这个没落秀才成亲,履行父辈指腹为婚的许诺。
是为了守诺?可言桢明明已经去退掉那门亲事了。
是因为倾慕自己?可他们分明还没有见过几次面。
不像……不像夫人的手。
印象中庭兰也为自己抚弄过阳根,但她的手指实在太冷,寒气逼人得有些锋利,言桢被冻得颤抖,强忍着没有掀开她,脸上的表情却非常难看。庭兰大概也注意到了,从那以后就没再碰过他的身体。
奇怪……奇怪,那他们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呢?言桢恍恍惚惚记得自己是和庭兰做过的,那时她的身体还非常柔软湿润,也不怎么冷。为什么后来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