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修云沉默地看着他。
“占总监,我没别的意思。”沈郁用力搓了两下脸,把脸都给搓红了。
占修云看到他的动作微微皱眉,料到事情估计不简单。
占总监神色微讶地看着他。
“或者能说一下送你这块表的人吗?”
占修云挑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占修云已经料到对方找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他把行李箱拿进里面的卧室,走出来在他对面坐下,“你问。”
沈郁心里有些小别扭,总感觉这种场景就像是正宫找小三聊天似的。
这边他还在犹豫,占修云已经有些不耐的催促他了,“沈郁?”
沈郁醒过来时,入目一片白,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脑子就一片钝痛,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况,在他们准备离开那块地方的时候,一根粗大的钢管从墙里剥离了出来,正正往占修云的背后砸过来,沈郁原想将占修云拉开,却被那个监工撞了个正着,力度太大,以至于他摔倒在地时还懵了一下,结果接下来就不省人事了。
沈郁想要揉一揉刺痛的脑袋,却碰到一片缠着的绷带。
沈郁眨了眨眼,“我这是——撞到头了?”
————
急救室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里面怎么样了?”张秘书脸色苍白,声音都是抖的。
那人笑,“嗐,你们不用担心,不会塌的,这缝早就裂开了,一直撑到现在都没事儿。”
说着,墙上竟然开始掉下白灰。
监工,“——”脸好疼。
那人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一边带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说着话。
沈郁和张秘书怕对方尴尬,在一旁搭着呛。
那人讲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起来,占修云全程没说话,偶尔对上对方的视线,便礼貌的弯弯唇角,当做回应。
前一天刚下过大雨,工地上还泥泞得很。
沈郁一行人刚走到地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或多或少的被溅上了一些泥水。
占修云心里难受得不行,穿着新买的水靴,皱着眉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进去。
萧承轩没回答他,站起身,“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
见证了这场闹剧的其他人也不敢再作挽留,就这样看着对方走出去了。
“操。”白尧忿忿,伸手拿过酒杯就灌了一口,结果喝得太猛了,被呛得咳嗽起来。
其他人上前想要将白尧扶起来,却被白尧伸手拍开了,“你们起开!”
“你他妈什么毛病啊萧承轩!”白尧从地上跳起来,扬起拳头就要回击回去,却被萧承轩轻轻松松地挡下来了。
白尧气得满脸通红,却也知道自己是个花架子,打不过萧承轩,被对方瞪了一眼,他其实就已经有点怂了。只是自尊心作祟,在那么多朋友面前放不下面子,面上还是不动如山的沉着脸色,丝毫不想退让。
占修云走上前接过沈郁手中的拉杆,“谢谢。”
“占总监太客气了。”
占总监走进屋子,发现沈郁还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问道,“要进来坐坐吗?”
其他人感到气氛不对,忙着打圆场,“哎呀二尧你就少说两句,轩子一来你就叭叭叭叭个不停,烦不烦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白尧没顺着他们的心意往下走,他轻笑,“哟,急眼儿了啊,我还没说够呢,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沈郁,你就让给我啊,我还挺喜欢他的。”
萧承轩手背青筋暴起,转头一看,白尧脸上还嬉皮笑脸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拳头就迎上白尧的面颊,“让你?我让你妈!”
在家里憋了那么久,他原本想着今晚可以出来放松一下,结果却更加糟心。
“你要是想和沈郁继续过下去,就别他妈老惦记着占学长了,你这行为,知道叫什么吗,”白尧嗤笑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要是沈郁,早他妈揍死你了。”
其实占修云回来这事儿,还是白尧告诉他的,白尧是个非常典型的颜控,从看见沈郁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沈郁,这事儿萧承轩早就知道了,只是白尧毕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白尧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平日里还算规矩,萧承轩也就没想着要跟他计较。
“哎轩子,”那人推了推他,“你发什么呆啊。”
萧承轩回过神,有些胸闷的喝了口酒,点了下头。
“你打算怎么办啊?”男人调侃道,“沈郁那边——”
沈郁压抑着火气,又冲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操他妈的这个狗崽子!
他就说萧承轩怎么戴了一次就不戴了,感情他倒好,自己花光了积蓄送出去的礼物,转眼就让萧承轩拿着借花献佛去了,操!良心都他妈被狗给吃了!
“谢谢。”沈郁接过来,拿在手上。
占修云带着些审视意味的盯着他,缓缓开口,“我上一年生日那几天,回了一趟国,在京城老家那边举办了个生日聚会,承轩过来的路上把送我的生日礼物搞丢了,我当时看到他身上唯一比较值钱的就是那块表,便开玩笑说生日礼物就换成这个吧,省得再另外买,承轩就把手上的表脱下来给我了。”后来听说那个礼物是被扒手给顺走了,一伙人都在笑话他,占修云对当时的印象还挺深刻。
看到沈郁有些发沉的脸色,占修云疑惑道,“怎么了,这块表有什么问题吗?”
将行李箱拉到门外,沈郁拿出房卡在对面门上一刷,推开门进去了。
“沈郁。”
走廊上传来占修云的声音。
“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沈郁状似轻松地说道,“我曾经看到萧承轩手上戴过,有些好奇罢了,占总监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说是这么说,但是沈郁的态度可不像是能真的算了的。
占修云起身到饮水机那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回来的时候,给沈郁也倒了一杯。
沈郁笑道,“我有个朋友也有一块和占总监一模一样的表,想看看我和占总监认识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要真是同一个人,那也太巧了。”
占修云看了他一眼,垂下眸,还是说了,“这块表是我一个学弟送我的,他叫萧承轩,你认识?”
沈郁虽然已经料到了是他,但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心下一沉,他勉强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我还真认识,占总监能说说这块表是怎么送的吗?”
“啊?”沈郁抬头,看到占修云正盯着他,他讪笑两声,“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占修云神色寡淡,“问吧。”
沈郁想到萧承轩之前棱模两可的态度,终是咬咬牙,问出了口,“占总监能说一下你今天戴的那块腕表的来历吗?”
难道是他倒地的那一瞬间,撞到头了?沈郁使劲回想,却没有太多印象了。
“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现在很虚弱,先不要去打扰——”
张秘书哎哎哎的应着,随着医生说出的话,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了些。
医生走了之后,张秘书接到了李总的电话,又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沈郁没推辞,走了进来。
占修云原本只是想客气一下,没想到他会真的进来。
沈郁不见外的坐在沙发上,“占总监,能问你个事儿吗?”
“快离开!”沈郁脸色一变,拉着落后的占修云往外大踏步走。
男人急了,“哎等等我!”
话语未落,“咔吱”一声,一大片石墙塌了下来。
“占总监,你们是不知道,这地方建的楼水分可太大了,其他人看不出来,我这个懂行的,还能不知道?”男人脸上带着些得意的神色,指着上方二楼那片天花板,“看见没有,就这里,上面缺了个坑,前几天一个工人在旁边吃饭,我一看见就呵斥他,让他到别处吃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人刚走,就掉下来几块松动的大砖头,砸在他原先待着的地方,幸好啊,没出人命。”
沈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墙上斑斑驳驳,还裂开了一条很长的缝隙,他看得有些心惊,皱眉道,“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这里看着要塌了。”
占修云点点头,带着他们就要走。
这栋旧楼已经快拆完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完工。
监工看到他们一行人,忙笑着走上前来,“是占总监吧,李总让我带你们看看。”
对方走过来的时候步子太大,地上的泥水被他踩得飞起,占修云脸色不太好看,只是点了点头。
“二尧,你拿的,是轩子的酒杯。”一个青年忍着笑,提醒他。
白尧,“——”咳得肺都要吐出来了。
————
萧承轩终是叹了口气,松开手,“刚才有些冲动了,抱歉。”
白尧,“——”听到萧承轩这样说,他怎么反而更加怂了。
“你今晚怎么回事儿啊?”白尧也叹了口气,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了,他揉了揉被揍得有些发青的脸颊,边疼得龇牙咧嘴边讽刺他,“你他妈吃炸药了啊。”
白尧被他揍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承轩,“我——操?”
其他人纷纷吓了一跳,平时白尧都是这么嘴上不饶人,萧承轩也没怎么生过气,今晚这是怎么了?——
萧承轩坐在原地黑着脸,俯视着他。
结果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一听到他提起沈郁,萧承轩心里就开始冒出火气儿。
偏偏白尧还浑然不觉,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你听见没啊,装哑巴啊,还是装深情啊,老早就提醒过你了,你不听,沈郁那人也就是太直,没觉出你的不对劲,他又不蠢,等他回过神儿来了,看你怎么办。”
萧承轩捏紧了酒杯,“你说够了没?”
未尽之语,萧承轩却听出了对方话中隐含的幸灾乐祸,他有点烦躁,“白尧,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你想找点不痛快是吧。”
白尧嘻嘻笑着,倒是没把萧承轩嘴上的威胁当真,“我之前说的你想清楚没啊,你要是还喜欢占学长,就去追啊,搁这儿干嘛呢,怂了那么多年,你要一直这样怂下去啊。”
萧承轩没说话,只顾低头闷声喝酒。
这边沈郁正火气上涌,那边萧承轩已经又被朋友叫出去了,约在附近有名的酒吧。
“我说轩子,占学长回来了你知道吧。”
萧承轩没想到有人会提到这个事情,有些发愣。
沈郁在心里已经将萧承轩那个狗犊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扯着笑,“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他送出去了,估计在他心里也是不怎么重要的东西吧。”说到“不重要”这三个字,沈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揪紧了似的,生疼生疼。
“占总监,我先走了啊,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事。”
占修云看着沈郁的表情,若有所思起来。
沈郁关门的动作一顿,伸长脖子往外一看,“占总监,你回来啦。”
占修云点点头,看到沈郁脚边的行李箱,他抿抿唇,“是你帮我收拾的?”
沈郁笑道,“是啊,张秘书刚才过来找你,没找着,就让我帮着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