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被保释之前,他便主动认罪了。
那时谢默想,他不应该享受爸爸的宠溺,自己是时候去主动承担些了。
他不想辩解,不想要律师,他只想让这荒唐的事件尽快冷却,公众的目光不要再聚焦到他的家人身上。
对,都是因为我。
之后,他的沉默被看作是认罪的表现。而在他被押送回母星的路上,早已有大批媒体一路跟随。
哭哭啼啼的雄虫和身带镣铐的雌性,这幅画面很快发酵成一场社会性热点事件。
被如此诋毁、羞辱,他怎么会没有怨气呢。谢默愤懑地想,即便做不成伴侣,他们也是兄弟,何必要用如此丑陋的方式攻击自己呢?
所以,当意识到对方所有痛苦都来源于自己时,这反倒令谢默产生了一丝报复的快意。
但察觉到自己扭曲的想法后,谢默的自我厌恶感反而又加深了。
然而,这个怀疑已经刺入,当一切优待都被定义为愧疚的补偿时,谢墨便陷进了一种自我否定之中。
理智与情感的撕扯令谢默脑中一团乱麻,而韦勒还在他面前嚷着:“可是凭什么他赎罪的方法是摆布我的命运。雌君的位置被你这种低级雌虫占了,就不会再有高阶的雌虫愿意做我的雌侍!你们要让我沦为雄虫中的笑柄!”
谢默被自小疼爱的弟弟贬低得一无是处,不仅他的身世成了笑话,还导致了一位尊贵的雄子成为了禁脔一般存在。他反射性地为雄父辩解:“可是我们订婚之前爸爸是征询过你意见的……”
谢默脸颊一痛,回忆被迫中断。格里罗扯着他的脸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听了这些话都不会生气么。”
谢默知道哥哥又误会了,可他实属无奈,在背后奚落雄子这种事他确实是装都不会。
他只能一脸正色道:“哥哥,无论怎样,对待雄虫都该礼貌周到一些。”
从此,他的生活充斥着永无休止的争斗,遭受到挑衅和羞辱也成了常态。
谢默并不怕受伤。身为虫族,皮肉伤都可以自愈。可是休养时间的增多会耽误他劳作的时间,拖延出狱的期限。更何况他也需要维持良好的状态应付每月一次的通话。
于是他不敢出现在公共区域,终日藏匿于错综复杂的矿道深处。只要在上缴矿藏的时候才不得不露面。
这个问题谢默确实从来没有想到过,因为自幼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是不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你生父是a阶雌虫,生下的后代再不济也不会是你这种低级的废物,你真的就没疑惑过吗?”
韦勒抛出这个问题后终于看到谢默眼神中产生了一丝波动,他立即继续说:“因为我们那所谓的完美雄父是个强奸犯,在你生父重伤入院时强暴了他。”
可之后谢默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但凡涉及到雄虫的罪名都是最不光彩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入狱后受到的滋扰和欺压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但当初他既然坦然地接受了所有指控,便也懒得对这些罪犯辩解。所以背了猥亵雄虫罪名的他,自然也要承受社会中对猥亵犯的苛责。
实际上韦勒陷害他的手段并不高明,谢默完全可以摆脱这种不光彩的指控。可随之而来的深入报道令他恐慌。
家庭背景,成长轨迹,生父的军衔,以及莫名其妙成为了雄虫的养子。
谢默在羁押牢房内看着新闻中,爸爸社交账号下那些私密的家庭照片都遭到泄露,他开始极度恐慌这群媒体再报道出韦勒口中的事情。
[警告,已在船体外部登陆,禁止一切武装抵抗。]
谢默对不断响起警示通讯充耳不闻,知道身后的舱门被隔开,他仍思绪混乱着,理不清这场事故的因由。
直到破门而入的警员的一句话点通了他:“诱拐雄虫的罪犯就是你吗?”
后面的话谢默忽然说不出口了,现在韦勒不过15岁,那么当初一位未成年雄虫能哪儿敢生出反抗的心思呢。
果然,接下来韦勒便尖声反驳道:“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根专门为你准备的鸡巴,有用就留下,没用就扔掉!我敢拒绝么!”
看着弟弟因愤怒而言语粗俗的样子,谢默忽然没那么伤心了。
“呵。”格里罗冷笑一声抬脚步入室内,谢默赶紧跟上去。
在看守看不到的地方,总是争斗不断。而主要谢默出现在这些区域,便总会成为骚乱的中心。以一敌多对他来说成了常事,有时他甚至希望自己受的伤再重一些,只有如一滩烂泥般被打倒在地时,看到他那不中用的样子,那些凌霸者才不会对他提出更加猥琐的要求。
渐渐地,逃避和隐藏成了他生活的常态。他终日躲在幽暗的地底,独自养伤,舔舐伤口。他还会安慰,这本就是蚁族的生活环境,也是他该经历的磨难。
可直到生父死讯传来的那一天,他想:我就是一切悲剧的恶源。
“闭嘴。”谢默是彻底动怒了,但他还是压抑着怒意劝告着韦勒,“回去之后我会主动解除婚约,但你不要再编这样的谎话了。”
“我是不是撒谎你回去问问我们那位好爸爸不就清楚了!”韦勒毫不示弱,他虽然年少却知道如何向谢默的心间插刀才最痛,“正他们孕期的过度性交才导致了你这个胚胎受损,爸爸就是因为愧疚才这么宠爱你的。”
这个答案合理又荒谬。合理性在于,这对解释长辈间复杂的关系理所应当,荒谬性在于,谢默不觉得爸爸会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