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场所内的配色千篇一律,大片干干净净的白上用黑色漆了第三军区的标志。除此之外就是冰冷的金属色。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都踩着代步飞行仪,形状像个飞碟,低空悬浮,悄无声息,很低调。
阿谢尔先带他去拿飞行仪。操作很简单。阿谢尔站了个大号的,然后看向阿德利安。少年歪着头看他。
军雌低低地笑了一下,双手抄起小雄虫的腋下,轻轻松松地将少年摆到了自己身前。
在阿德利安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电视剧和中,约会是件庄重的事。它总是出现在关键场合,感情的节点,剧情的转折,恋爱双方彼此交融的前奏。
他曾向往过牵着恋人的手,穿过或繁华或清净的大街小巷,在喧嚣中连起只有彼此的世界;也曾向往过那些高频地点,情侣必去的游乐园,电影院,公园……无论是画面还是文字,总是不吝啬篇幅,尽情地描绘别人的美好。
那大概是很幸福,很快乐的事吧?
男人总是尽可能陪他,有的时候甚至让阿德利安怀疑他是不是无业游民,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耗在病床前呢?
而阿谢尔忙起来的时候,又仿佛世界上不存在他这么个人似的……那当然是错觉,是阿德利安孤独中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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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颇丰。
阿德利安心满意足,在阿谢尔怀里亲他:“你叫我约会,却把大半时间都安排给别的虫……”
征得同意后,阿德利安兴奋地全程录音,几乎把阿谢尔抛在了身后。
男人温柔地注视着他。
被放在心上的雄虫少年可以把帝国元帅扔在一边,研究员却没有这个特权。尽管阿谢尔已经特意站在了一边,不给手下的雌虫们施加额外的压力,那些研究员们也不敢真的无视他,时不时就要给自家顶头上司刷一刷存在感,说一说好话。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所要从事的事业的印象都停留在文字和画面记录上。
直到阿谢尔为他推开了那扇门,让他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会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工作,在哪个岗位上做什么样的事,他的工作环境里可能会有怎样的分工……
这些事情,阿谢尔掰碎了给他慢慢讲。只有实践过,真正处于那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经验和技巧,帝国元帅倾囊相授。
“那就是真的。”
阿谢尔笑了,扣住阿德利安的后脑,也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
阿德利安舔舔嘴,忍不住笑。
男人克制着,抬起少年的下颚,轻轻贴了一下唇。
“我也觉得,”他轻声说,眼帘低垂下来,“美好得不太真实。”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阿德利安说:“舌头伸出来。”
他再次告诫自己。
安安还很年轻。生性温柔喜静,也挡不住他骨子里的气血方刚。年轻人总是容易被肉欲蛊惑,也分不清快感和爱的区别。
该爱的时候,他不能让另一种快乐喧宾夺主。
今天对阿谢尔来说也是特别的一天。
——阿德利安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阿谢尔卷着舌尖,眼神有些迷离。
等阿德利安松开他,他还吐着点舌尖,含在唇瓣间,欲求不满地舔着嘴角。有那么一瞬间,他看阿德利安的眼神热得不像话。
阿德利安再附耳去听他胸腔里勃然跳动的声音,咚咚咚的,快得像雷霆骤雨。
少年满意了,扬起小脸来,笑得又甜又开怀。
约会,该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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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利安有点印象。
透着微醺的意味。
美味,享受,但还不够,开了个头,便只想喝更多。
舌头软软的,也滑滑的,绞在一起吮,双方都有被对方吸走的错觉。
他侧头,耳朵贴上阿谢尔的胸口,听到了他的心跳,很平稳。
顿时不平衡。
阿谢尔还想说什么,少年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就像刚刚在朋友面前亲他一样,再次贴了上来。
阿德利安斟酌着,想找一个不那么下流的词。
情话,下流话,床上不知道说了几箩筐。但这个时候,他却想再含蓄一点,再正经一点,让私密淫靡的情事也变成高雅的兴趣,变成跟温柔,忠诚,贴心一样,能被赞誉传颂的美好品质。
阿谢尔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手臂慢慢圈紧,自己的小雄子便离他越来越近。
阿谢尔热切地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沉默,内敛,甚少倾诉心事……但他又的确足够炽热。他的所有思绪和痴恋都藏在眼睛里,被妥帖地浇灌,培养。
休眠的火山总是温和无害的,岩浆的流淌总是寂静无声的。
“今天很特别,”阿德利安小声说,“特别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你……才,嗯……才配得上这一天。”
这话说得肉麻。明明更肉麻也说过,更亲密的也做过,但一切举动放在今天就有了不同的意义,连一个拥抱都显得格外珍贵。
他们离得这么近,近到阿德利安向后一躺,就能枕在男人肩窝里。
48 这是一个甜甜的云海雾霭间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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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们挤一挤,嗯?”
“我……我有点紧张。”阿德利安扶着他的手说。阿谢尔的手臂稳稳当当地环在他腰上。
男人在他身后笑,有点调侃似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揶揄的意思,轻声呢喃:“我也是。很紧张。”
阿德利安顺着自己的手臂看下去,他的手正被军雌宽厚的手掌圈在掌心里。温暖干燥的皮肤包裹着他,用着存在感极强的轻柔力道。他再顺着阿谢尔的手臂看上去,男人的侧脸轮廓硬朗,眉间印着不近人情的痕迹。但他眉眼舒展,嘴边浅浅的笑意冲淡了他的冷酷。
阿德利安摸摸自己的嘴角,发现他的嘴角不知何时也勾了起来。
军用机甲检验厂大得一望无际,停放机甲的仓库大得一直修到地平线上。天边卧着的一条长龙,全都是仓库的区域。
孤独总是难熬的。习惯之后,却觉得不过那么回事,数着数着就过去了。当它避无可避的时候,也只能逆来顺受,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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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算起来,那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近在咫尺。也许他脖子一伸,就会穿过这层迷梦了……但感觉上,那又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到沧海桑田,恒星泯灭,落在指尖的阳光来自不同的太阳。
“论起机械改造和组装,元帅阁下有相当的发言权。”一位研究员说,“他的奇思妙想堪称天才,现在投入使用的武器和智能机械,有不少都经过元帅阁下的改造。”
阿德利安眯了眯眼,似乎很感兴趣。
不过这些事情,没虫比阿谢尔更清楚。研究员不打算班门弄斧,只提了一提,瞥见上司和缓的神情,暗夸自己一声机智,便继续给阿德利安讲他当年从统考的千军万马中杀出的经验。
研发室里,高精密的仪器从地上一直生长到了天花板上,数据光缆如树一般延伸开去。无数代的心血和成果,就在这些数据中发芽。
那是肉眼可见的,知识的厚重和浩瀚。那份沉甸甸的玄妙和神秘穿透历史,扑面而来。
因为有阿谢尔在身边,整个第三军区对阿德利安完全敞开。所有研究员都乐意回答他的问题。绕开一些不能透露的机密,也多得是东西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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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接触的信息,都是阿谢尔筛选过给他的。毕竟他自己操作不了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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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谢尔事先打过招呼,没有虫对阿德利安的出现表示惊异,所有虫都训练有素,向帝国元帅敬礼,又向阿德利安脱帽以示对雄虫的敬意。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争分夺秒。只是偶尔才会有好奇和欣赏的视线落在阿德利安身上。
“这里存放的是正在投入使用的机甲。”阿谢尔介绍道,“检验厂除了负责新机甲的开发,也会负责机甲的维修……双核机甲在最核心的位置。”
这次参观为阿德利安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阿谢尔乖乖伸出舌头,被阿德利安咬了一口。
“疼不疼?”
阿谢尔:“有点。”
“我不紧张了。”阿德利安又牵起他的手,“只是觉得……”
“像梦?”阿谢尔说。
阿德利安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被心爱的少年用力索取……吸吮、席卷的热吻……
他浑身过电,最终仍按捺住了冲动。
不能太急切。
阿谢尔谨慎而克制地摸了摸他的脸。掌心里带着一层粗糙的茧,轻柔地蹭着他,有点痒。阿德利安哼笑。
“……没关系,”好一会儿,阿谢尔才低声说,“我还可以忍耐。”
他的眼神始终停在阿德利安身上,不曾挪开。
阿德利安眉目含笑,吐出舌尖,勾着阿谢尔来吸他。后者猛扑过来,又被他搅弄得无力自制。
阿谢尔的金眸烧得相当灿烂。
他旷了太久了,还被亚历克斯的照片钓了起来。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了——
“唔、嗯……”阿谢尔泄出了一声短暂的呻吟,很快扶起阿德利安的腰,后者毫不客气地踩在了他的军靴上,垫着脚,压着他的后脑,从唇缝一路吻到了舌根。
阿谢尔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呼气时,带出低低的鼻音:“嗯……”
“想给安安肏。”帝国元帅低下头,咬字清晰地说。
“……很想要。”阿谢尔微微叹息,“奶子也好,前面后面也都是……刚刚你亲我的时候,我很想抱住你吻下去,当着你朋友的面,让你把我吻到腿软。”
阿德利安又躁动起来,心脏跳得飞快。
他的目光近乎痴迷地粘在阿德利安身上,又极为谨慎地不让他感到丝毫不快,郑重而珍视地描摹少年俊秀的眉眼。
阿德利安的心情便是这样平静下来的。
他笑了一下,有些得意地说:“你好像现在就想……”
再摸摸阿谢尔横在自己腰上,看似轻松,一捏却硬邦邦的小臂……阿德利安就有点恍惚。脸越来越烫,最后把他放空的心神给烫回来了。
脚下踩的不像是坚硬平稳的飞行仪,像是云彩,飘飘忽忽的……
阿德利安定了定神,扭头去看阿谢尔,一下子撞进了一汪璀璨的艳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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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利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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