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只要对付太子一个的,但她自己要凑上来找虐,那我也是不介意的。
不过从艺术角度来说,詹小落这舞确实跳得不错。
第二支舞跳完之后,宫宴照常进行,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我抬头朝向殿上对着启帝微微一笑,“陛下意下如何?就别让月芝去丢人了吧。”
启帝呵呵笑着,大手一挥,“那便请詹氏再舞一曲,为大家助兴。”
看到詹小落坐席附近几位妇人脸色都气白了,我就知道,南启的风气也是如此,女子地位虽然比起大周来要高一些,可是歌舞伎这种职业依然是低贱的。
一曲舞罢,启帝很是高兴,一声“赏”就有宫人抱着小盒子向詹小落走去。
待詹小落谢恩之后,她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才退下。
坐在我上座的贵妃忽然开口,“早闻月芝公主才貌双全,不知可否趁此欢宴,为陛下展露技艺?”
“醒一醒!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有一个法子!只要你尽管找到心意相通的男子交合,汲取能量,我就能帮你彻底修复这个伤口。”
听到这话,我实在想笑,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按压伤处的手掌已经被涌出的鲜血浸透了。
这个样子,正常人都不可能想跟我交合的吧。
不等我向邻座的洪美人打听,青魇就先替我解惑。
“那边一直盯着你看的正是詹氏女,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敌意,你且提防着些。”
她总不至于上来找我拼酒吧,我又不喝酒的。
跟着我的宫女们吓得面无人色,不顾宁王妃的侍女阻拦,拼命呼救。她们当然知道,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事,她们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而宁王妃真的是疯了,望着手中沾血的匕首,哈哈狂笑了起来。
我脚一软,瘫坐在院中石板地面上,好冷。
而她却因为解安的死,已经崩溃疯癫,情痴至此,让人唏嘘。
下一瞬间,我腰腹猛地刺痛,才低头看到她从袖中拔出的匕首,扎进我的身体里。
要是我想,现在就可以捏断她的脖子,但出于乱撩人家老公的愧疚,我认栽了,只深吸了一口气甩开她的手,捂住伤口,后退了两步。
说着,眼底不由得泛起泪光,面露悲容,倒不是我一贯做戏,而是真的想起那场大火中丧身的人,让我心痛。
可是,宁王妃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甚至目露凶光,抓着我的手腕力气也更大了。
“要不是为了你,令言他怎么会被人害死的?都是你!令言他死了,你为何还有脸活着!”
只见她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公主殿下,我夫君本是护送你,却遭逢劫难。当日到底是何情况,你可否告知本妃?”
“这……”
案件的真实内幕,以两国皇帝的能力早该查清楚了,他们宣告何种结果展示何种真相,那也不关我的事。
这里是启国皇宫,能出什么事呢?
事了净手出来之后,原本跟着我的两个侍女不见了,我问启国宫女,她们俩也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群女人气势汹汹地朝我过来了。
宫宴设在重华殿,除了最上座主位的启帝,其他宾客都是男女分席而坐。
随我一同进宫的岳昭及礼官他们都被安排在另一边,由南启官员陪着。
而我这边比邻坐着的除了启帝后宫的妃嫔,便是官眷。
只是来敬酒的人有点多,我喝茶都快喝饱了,便起身去更衣。
两个侍女随行,前面还有两个宫女带路。
出殿门的时候,我便看到岳昭的目光紧紧追着我,我朝他轻轻颔首示意。好歹也是人家的地盘,规矩还是得守一下的,再说了不可能我去方便,还带着一大群侍卫。
哪怕我当众认了就是个废物,也有个公主头衔,别人不会当面说什么。
那些技艺高超的歌者舞者,多数都是被达官贵人养在府里的玩物。
后宫女子练习歌舞是为了取悦皇帝,她一个官家小姐舞技出众又能如何,被我比作舞伎引得周围人嘲笑,自家长辈颜面尽失,依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台表演。
所以是想跟我斗才艺?还搬出启帝的名头来。
我呵呵一笑,起身应答,“想来是燕都与启京相隔甚远,有些消息缪传。月芝无才无能,要让贵妃娘娘失望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不如请詹小姐再舞一曲如何?以月芝拙见,詹小姐过人舞艺,别说是在启国,就算我大周也找不出如此天姿国色的舞伎来。”
贵妃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地抽了两下。
不一会儿就见詹小落起身,走向殿中,朝着启帝行礼,“臣女要为陛下与未来的太子妃献舞一支。”
乐曲响起,只见詹小落翩翩起舞,一群舞伎绕着她如绿叶一般,越发衬托出她的身姿曼妙,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赞个好。
就连我也不禁开始欣赏婀娜美人,跟着节奏为她打起了拍子。
“小琳儿,别慌!我正在替你止血……”
“我有点晕,青魇,这种出血量,我可能会死。”
身体越发的沉重,虽然有青魇在,但我依旧感觉到自己被刺骨的寒冷包围着。
“啊!宁王妃……你……”
“救命啊!来人啊!”
匕首应该是刺中了某个内脏器官,除了剧烈的疼痛,我只感觉到身体像是开了闸门一样,血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地往外涌,身上裙裾一下子就染红了。
旁边的宫女也被忽然发狂的宁王妃给吓到了,赶紧过来拦着,却被宁王妃身后的婢女们架住不能上前。
我静静盯着眼前的女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同情她。
解安在我面前说起她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
解安自己想死遁去找太子的麻烦,我也不可能揭他的底。
他跟自己王妃之间的事,我更不想掺和在内。
一番纠结之后,我沉色答道,“那日确实情况危急,亦十分惨烈。只是可惜,宁王殿下如何身故,我也并不知情。当天许多无辜者遇难,我实在不愿多回想……”
为首的女子,一身素缟,脸色也显得苍白,只是双眼与鼻头通红,像是刚哭过。
身旁的宫女赶紧行礼,“参见宁王妃,您……您怎么进宫了?”
倒并不意外,我忍不住打量着眼前女子,未施粉黛,甚至有些憔悴,但也是模样清秀的美人。解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已经有好几人热情地过来敬酒,我都笑着端起茶杯回敬。
这具身体不耐酒,自然不能喝酒误事。
在周围都一片友好的氛围里,不难发现始终有一双充满敌意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她坐在末席,模样还算标致,年纪应该与我差不多,一猜就猜到了肯定是詹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