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别哭!”赫莱尔看着今天的第五个泪人,简直苦笑不得,“你看我这不是全好了吗?伤也没了,皮肤和肌肉都很健康,还有翅膀,我可以飞很高很远噢!”
福勒斯特破涕为笑,三人挤着坐在狭小的木床上,聊了聊这几天的事。被魂之挽歌打晕后,福勒斯特与卡洛克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黎明,手握阿哈利姆神杖的西奥多用光之冲击波治疗了他们,又浑浑噩噩地去组织难民逃亡。进入石堂城后,西奥多先是跟随风暴烈酒去拜访了一城之主特蕾丝汀,只对行军打仗感兴趣的女将军显然不在意三万难民的安顿问题,她大手一挥,把西奥多和王子打发给手下的官员,让他们自行投入生产,她只负责带兵。
王城正规军在恶魔入侵时几乎全灭,临时组建的民兵根本不具备任何战斗力,脱颖而出的福勒斯特与卡洛克则被抓壮丁,负责训练弓兵和斧兵,虽然双斧并不是一种受欢迎的武器,但眼下武器供不应求,大部分民兵的武器还是自家用来做农活的工具,斧头算是其中杀伤力较高的一类,所以勉强先练着,等武器发下来再另作打算。
“赫……赫莱尔!”比尤拉手中面包坠落,被眼疾手快的赫莱尔接住,她提着裙子绕过木桌,抱着赫莱尔哭泣,“你没事太好了……父亲的行脚商说王城全军覆没,我……”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赫莱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孩,只好摸了摸比尤拉的头,“好了,别哭了,塔克夫人在吗?”
比尤拉带赫莱尔进屋去找塔克夫人,她正和女仆们一起烤面包,虽然王城遗民足有三万人,但石堂城在大战中也失去了不下五万人,此时百废待兴,大量农田闲置,西奥多已经安排适龄青中年前往交接,男子则应征入伍,接受特蕾丝汀的训练。
随后西奥多跟着风暴烈酒去面见特蕾丝汀,血魔死后,石堂城的战旗被满腔怒火的女将军接下,她正在招兵买马,势要将深渊的魔物大军赶尽杀绝,那气势就算是饱经沙场的风暴烈酒都无法匹敌。而在他们见到特蕾丝汀的刹那,无人不被她训练新兵的手段所折服,这个身体强壮、面容英气的女人穿着一身百斤重的铠甲,却脚下生风,毫不留情地教训那些懈怠的新兵,她的声音充满力量,回荡在率先收拾出来的宽阔校场上:“你们今天偷懒,明天在战场上我就得给你们收尸!你们要么裹好尿布滚回家,要么拿出必死的信念追随我,石铜军团的英魂会保佑你们的!”
与此同时,趁着布店老板没注意,赫莱尔顺走了一件宽大的布袍,在柜台上留下五枚金币,他收好翅膀,穿上长袍后背上鼓鼓的,只得戴上兜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另类。他先走到城门附近的民居,梅布尔正在缝制军靴,看见赫莱尔的瞬间,她高兴地蹦了起来,抱着赫莱尔说:“赫莱尔!太好了,你没事。看见王子殿下来的时候,我就担心得不得了。”
梅布尔擦了擦眼泪,进屋去给赫莱尔端水,她的父亲去铁匠铺帮忙锤锻兵器,母亲加入了女人们的种植大队,料理城中的农场,哥哥则进入军队,婚事暂时搁置。赫莱尔喝着甘甜的井水,笑着说:“等打完仗,让西奥多给你哥哥证婚,他……”
“哈哈——风暴烈酒!你还是老样子。”瑞托崔普笑起来就像机械部件在摩擦,“不错的酒,晚上别忘了找我喝一盅!鲍什那老家伙也在,喂,老鲍什!”
“我在这!噢,风暴烈酒!”叼着烟斗的长胡子矮老头从另一个洞里探出头来,“好的!晚上一起喝酒!现在……咳咳,有点忙!喂,你们这些机器人,快去干活!”
一支更小的机器人军队从洞中涌出,伸出钢铁双臂修补城墙,效率比人类高出不少。风暴烈酒边走边介绍:“这是勤劳勇敢的矮人一族,平时轻易不出山,看来特蕾丝汀真是给过他们很大的恩惠。噢,看那儿,狙击手也来了。嘿,卡德尔!晚上一起喝酒!”
作为新的光之大魔导,西奥多暂时接管石堂城的光明教堂,学徒们继续在这里修习,另有十几位幸存的魔法师,不分年龄、性别,在城中广收门徒,传授法术,以待未来的战事。专属于王的圣骑士们全部存活,一共十人,陈晋升圣骑士长,负责贴身照顾、守护王子。
年轻的王子不断明示、暗示西奥多,希望能尽早加冕,好以王的身份统领军队。而西奥多先是佯装不知,后来又以劳民伤财为由暂时搁置,这导致王子的处境十分尴尬,学院派的神职人员与魔法师都是西奥多的下级,佣兵团向来不听王室指挥,骑士团所剩无几,光凭十位圣骑士的力量,恐怕连几百民兵都打不过,王子便有种被架空的感觉。
赫莱尔借着夜色前往教堂,驻守此处的神父与光之守卫在恶魔大军入侵时,依靠光之灵泉保护了附近的非战斗人员,不过在恶魔前赴后继的填补下,神职人员召唤出的守护结界最终被打破,光之灵泉被亵渎,变成一滩散出黑暗气息的腐水。
塔克夫人等人尚未与王城难民取得联系,自然不知道赫莱尔被当做恶魔的事,只说他变化很大,不止是外貌,更多的是气场与气质的变化,就好像突然从少年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赫莱尔在塔克夫人家帮了一天的工,吃过晚饭便忙不迭地跑了,路过一片丛林时,一只圆滚滚的兔子蹦了出来,摇了摇尾巴,跳出两步,又回头看他。赫莱尔便知道这是卡洛克在找他,于是跟着胖兔子左绕右绕,最后在一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赫莱尔!”福勒斯特推开门走了出来,紧紧抱着赫莱尔,他直感觉这几天被抱的次数比一辈子加起来都多,福勒斯特哽咽着说,“你没事吧?身上的刀疤呢?”
于是赫莱尔就在卡洛克微蹙的眉眼下被福勒斯特扒光了衣服,留下一条内裤,皮肤和翅膀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那些伤疤全都消失不见后,福勒斯特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木床上,捂着脸说:“太好了……我……当时我昏死过去,不知道情形那么惊险……赫莱尔,一定很疼吧?如果我……如果我再强大一点……”
“啊——!西奥多大人!”梅布尔眼里闪烁着少女的崇拜,“听说他也来石堂城了?他可是王城排名第一的美男子,老天,我得叫上朋友们去看看他。”
两人又聊了聊,赫莱尔留下五十枚金币,趁着梅布尔转身的时候走了。他又跑到塔克家,塔克夫人正大开家门,赈济难民们,比尤拉和妹妹穿着朴素的长裙,分发面包和奶酪。
“比尤拉,嗯,乔凡娜,也给我一点吃的吧?”赫莱尔排了会儿队,撩起兜帽看着乔凡娜,“嘿,你长大了,小公主。”
不远处哨岗上,一个全副武装的白胡子老头摘下伪装用的头盔,朝风暴烈酒招了招手,说:“你刚到城门我就看见你了!这次可得把你喝趴下!”
告别卡德尔,风暴烈酒继续说:“卡德尔是矮人一族中最优秀的射手之一,枪械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精准击打三里以内的任何东西。”
西奥多点了点头,他从不以貌取人,在看见这些矮人的时候便心知肚明,他们一定是各自领域的顶尖高手,就像来历不明的新手佣兵赫莱尔,竟然三番两次将王城遗民从恶魔手中救下,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