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稚正想着要不要问问流漓和丞帛,转念一想,无法解释自己和程澍相遇的经历,只好作罢,反正作为两大男主角,以后认识的机会多得是,不急在这一时。
“你准备学什么?”丞帛饶有兴味道,“不行就去学炒菜,下半辈子跟哥过吧。”
游稚心里掂量着丞帛和程澍的身体性能差,至少从穿衣服的时候来看,丞帛比程澍要壮多了,如果这两人打起来,程澍还真不一定是对手。丞帛见游稚毫不避讳的打量,摆出一个耍酷的架势,挑眉道:“怎么,怕哥不行?要不要脱了给你验验货?”
游稚知道丞帛是在开玩笑,给了他一记泡沫攻击,嗤笑道:“别,我可无福消受。我想着随便学点混口饭吃就成,开挖掘机也挺好。”
流漓浅浅笑着,最终忍不住笑出了声。丞帛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爆笑声响彻洗碗间,举起双臂发力,虬结的肌肉几乎要将连体工装撑爆,他说:“就枢里现在的这几万人,谁能压老子?老子这一拳下去,谁扛得住?你说是不是,流漓?”
流漓突然被丞帛揽着双肩,动弹不得,尝试着挣扎,却丝毫不能撼动丞帛铜墙铁壁般的双手,只好求绕道:“好、好痛,大丞,我、我要碎了!”
丞帛见状大惊,赶紧松手,又去揉流漓的肩头,揉的流漓眼泪飙了出来,这才意识到平时应付的人都是健身房里那群彪形大汉,力道哪里是流漓这种小柔弱能经受得住的,于是不住道歉,看着努力忍着眼泪却依旧决了堤的流漓,丞帛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
游稚和流漓还没聊上几句,旁边的工位上又来了一个人,名叫丞帛,刚从脑中听168号说出这个名字时,游稚险些忍不住噗嗤了出来,心想这孩子背着这破名儿十六载,真是命苦不能怪政府。
在原着设定中,流漓与丞帛是和游稚一起长大的同一批男孩,只不过彼此的寝室之间都隔了几个扇区,平时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以外,都混在一起。流漓的性格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优柔软弱,他为人谦和,喜欢花花草草,而丞帛则颇有股老大哥的样子,因为从生育荚里出来的时间比另外二人要早上几分钟,再加上从小因为名字的原因被嘲笑,能动手绝不动口,于是从记事开始,就充当了这两人的大哥兼保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健身,刚过十六岁的他俨然练成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孩。
拍卖会在即,三个少年男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未来。流漓无甚志向,只想能进到一个性格不那么乖张暴戾的主人家里,当当花农。丞帛的梦想则是没人要,这样便可以在拍卖会结束后上技校,学一门本领,留在枢里或者去其他下辖区,找一个厨师一起共度一生。
从六号扇区出来,经过每五个扇区一个的汇集点,游稚遵循168号的指引,七拐八拐地走到食堂,此时已有大半员工在忙活,年龄稍大的厨师正在布菜颠勺,用过的工具和碗筷则先堆在洗碗区。洗碗工们自觉走到指定工位,带上橡胶手套,准备工作。
“早啊游稚!”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坐在工位上,一边用洗碗布擦去碗上的油渍,一边笑着和游稚打招呼。
“早上好,流漓。”游稚与男孩打招呼,名字是168号在脑内告知的。流漓是游稚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两人一起上学,毕业后则一起被送到食堂洗碗,颇有缘分。
“得了吧,上头怎么可能让人类去开挖掘机这种大杀器?”丞帛笑道,“你忘了自从发生两年前那件事,人类都不能碰车了,我看你还是学炒菜吧,咱哥俩留在这儿,时不时还能蹭你顿饭吃。”
168号在游稚脑内播放了一段两年前的新闻,正是一个刚从技校毕业的挖掘机工出于报复心理,开着挖掘机上道,铲死了几十个机器人,其中包括两个贵族的生化人,还毁去十几栋大厦。从那以后,人类就失去了开车的机会。不过原本自动驾驶技术就非常成熟,机器人保留人类作为司机的身份也是出于优越感,事故发生后只能无奈立法,虽然依旧保留司机这个在人类社会存在已久的职位,但如今几乎都由生化人与低级机器人任职。
三人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早饭时间,游稚借机跑到打菜窗口往外看,没发现程澍的影子,转念一想,在这座钢铁牢笼里待了十六年都没见过程澍,可能他常去的食堂并不是这一个,于是放弃了偶遇的念头,回去乖乖洗碗。
游稚明显也吓懵了,戴着手套就要给流漓擦眼泪,结果和丞帛一起,生生将流漓弄成了一个泡沫人。最后流漓呼出一个泡泡,破涕为笑,给这两人各伺候了一记洗碗水。
“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流漓一边刷碗一边问游稚,“你从来都不说,等两个月后,想说都没机会啦!”
“我啊……”游稚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好没人要,我也去技校混日子,学一门手艺,凑合过呗。”
“大丞,你打算结婚吗?”流漓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丞帛,“听说结婚的人可以申请搬到更大的房子里。”
“找到合适的就结婚吧,一个人的日子过够了,每晚回家都空荡荡的,唉……”丞帛早熟的脸上已有一丝男人气质,挤出一个沧桑的笑容,“心里就想着要是能搂着热乎乎的小……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洗衣服?”
“媳妇儿。”游稚笑着接茬,心想在这个没有女性的世界里,很多词语和说法都已经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你又知道你不是被别人搂在怀里的小媳妇儿?”
“在这个世界里,机器人掌握着人类生育荚,每产出一个孩子,就会在字典里随机找字为新生儿起个名,”168号尽职地解释着,“所以很多人的名字都很奇怪,也不再有姓。每一个在世之人的名字都不一样,当人死后,他的名字会被回收,之后出生的人又有机会能用上。”
之前打零工时,游稚做过一段时间的洗碗工,工资很少,还累,坐下来一洗就是三四个小时,得亏是学校附近的饭店,一天只有两个繁忙时段。他坐在工位上,熟练地带上橡胶手套,水池里的洗涤剂都是自动调配,只需用洗碗布擦去碗上附着的污渍即可。然后将餐具置于履带上,统一运往清洗车间,在高温沸水中洗去泡沫,再经由紫外线消毒。
虽然机器人在这个世界占有绝对权威与地位,并且明目张胆地将歧视人类写进了宪法,但他们还是打着“机器人比人类更为高尚”的旗号,为人类提供了比传统意义上的奴隶要好太多的生活环境,比如在食物上强调营养均衡,提供免费医疗服务和健身设施等等,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血肉之躯无法与钢铁抗衡的基础上,任你练成施瓦辛格,也依旧敌不过低等哨兵的一记激光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