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发动了汽车,笑道:“你要是我手下多好,让你做啥你都喵喵答应。”
“喵。”丧彪连这一句也答应。
戴安娜乐了,心头的不痛快散去不少。
是了,已经戒掉了。
因为不想让余娜觉得她是个烟鬼。
年少时懵懵懂懂的自己就站在眼前,戴安娜不得不收敛了脾气,整洁了仪表,努力做出一副合格大人的模样,只为了那双黑亮眼眸里的天真崇拜不会少上半分。
“我——姓——戴——”戴安娜冲着楼上做着夸张的口型,她猜女人应该是看清楚了,那猛然关上的窗户和紧拉的窗帘就是最好的证明。
把人吓到了,戴安娜露出一个恶劣的笑,随即又无趣地收敛了。
知三当三确实可恶。
女人踌躇了会儿,抱着孩子进屋去了,背影没那么像花了,像个落荒而逃的小偷。
戴安娜干脆下了车,倚靠着车门,在最后一丝天光里缓缓打量这整座别墅。
很普通,就是乡下有点钱的人家常建的那种,一点也没有余娜画出来的生动。
戴安娜轻叹了一声,余娜听不懂这声叹息,只觉得安娜姐似乎好累,便坐直了身子听她说话。
戴安娜:“好好考试,别多想。”
余娜被吓了一跳,立马接通了。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喂……哪、哪位?”余娜强装镇定地开口。
手机仍然在振动,余娜觉得它很吵,不然自己怎么会如坐针毡般两手捂着它,生怕有别人听到这通来电。
手机不死心地又振动了几声,余娜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它便没了声息。
啊……?
下课铃声响起了,沈雯雯的手机也掐着点地振动了起来。
余娜手中的笔停下,人却死死盯着试卷,像是要把卷子盯出个洞来。
无奈地看一眼边上明明耳朵不知道竖起多高的同桌,沈雯雯把手机递了过去:“喏,安娜姐的电话。”
眼前的别墅和余娜画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没有花,只有院子里一个跟戴安娜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在哄孩子。
跟戴招兰还有戴安娜都不同,戴招兰泼辣,戴安娜冷漠,这女人却像花一样,黑色的发被白色的发带束在一侧,她轻声哄着怀里的小孩,露出的笑意比春日的暖阳还要温和上三分。
冬天的夜空是黑漆漆的,像一块被冻住的冰。
余娜偶尔会抬头看上两眼。
自从戴安娜带她去过八中的楼顶后,她就喜欢上了看天。
丧彪跳到戴安娜的怀里,安抚似地轻轻舔舐她的手。
戴安娜摸了摸被养得油光水滑的猫:“走吧,回去加班了。”
丧彪听不懂,喵了一声算是回答。
但非要偷吃的死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吧。
吓女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戴安娜回了车上,摸了摸中控台的收纳盒,没有摸到烟。
戴安娜觉得无趣,她知道二楼女人正透过窗户惊疑不定地打量她,或者说,她来就是为了吓一吓女人。
余娜的坏心情她能猜到一二,无非不就是余强回家了,估计还跟戴招兰吵了架。
她找不了余强麻烦,还不能找找这女人的麻烦吗?
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在一瞬间远去,她只能听见电话里带着电流的呼吸声。
“还哪位。”戴安娜笑骂,“是我啊。”
余娜耳朵通红,声如蚊吟:“哦……安娜姐啊。”
这就不打了吗?
捧着跟死了似的手机,余娜有些失落。
下一秒,这小黑盒子便又死而复生了,振动个不停。
余娜:“哦。”
接过手机却没接通电话。
沈雯雯已经出去了,说是要上厕所,余娜找不到人帮她接这个电话。
为了方便工作,戴安娜的头发剪短了,这会儿她坐在昏暗的车厢里,脸被光影切割得棱角分明,冷漠又疏离,面无表情地透过车窗和别墅的围栏看着那对母子。
女人发现了她,戒备地看她一眼。
戴安娜毫不退让,直直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