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在兜里第一次有钱时忍不住跳进一些“年少不可得”之坑,尤其是相机,戴安娜买来就一开始摆弄过,之后便闲置了,又不愿意二手卖掉,一直放在车上当摆设,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瞧见余娜很感兴趣的模样,戴安娜去卧室拿了出来。
里头的照片戴安娜还没清理过,她干脆坐在余娜身旁,两个人背靠着沙发腿,坐在地毯上头挨着头观摩戴安娜的大作。
戴安娜乐了,她现在看戴招兰其实已经没什么敌对的情绪了,十几年的死别只会让那些好的记忆不停加深,坏的记忆则逐渐抽离,再次见面除了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她现在对戴招兰更像是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余娜的母亲,不是她戴安娜的,戴安娜的母亲早已经死在了十多年前。
也因此,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劝导余娜,毕竟就算是她自己,也没能在戴招兰还活着的时候跟她达成和解。
每个学生都可以邀请一位家长来参加晚会,余娜没有跟戴招兰说过自己晚自习要练舞的事情,因为她一定会阻止,认为这影响了余娜的学习。
好在月考余娜成绩并没有下降,戴招兰只是觉得她每次晚自习回来都无精打采,其余并没有什么异常。
收到请帖——其实也就是一张粉色的a4纸,戴安娜有些懵,她没想到自己会以家长的身份接触到这东西,看向客厅正在大战丧彪的余娜:“你给我这个?”
真稀奇,都会关心人了,这家伙是被那绿围巾夺舍了吗?
到了学校,余娜自在很多,开心收下几个还算熟悉的同学给过来的生日祝福,有礼物的她也记下了名字,打算等对方生日的时候还个礼。
余娜突然想起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种说法,互送礼物是很无聊的行为,收礼人不一定收得到喜欢的东西还要承情分准备回礼,而送礼人既花了时间金钱又要担心自己送得是否合对方心意,还不如互相明牌告诉对方自己想要什么。
相机里还有视频,先是拍地上的一坨干干的牛粪,背景音是戴安娜的坏笑:“这是干粑粑。”
镜头又移到了右方一坨湿湿的牛粪:“这是湿粑粑。”
镜头反转到了戴安娜自己脸上,她忍不住笑场,但还是坚持着说完最后一句:“这是你爸爸。”
“冷。”余娜固执地说,刚喝过热粥,额头出了层薄汗,她擦了擦,“今天冷。”
戴招兰无言以对:“行行行,冷冷冷,你就戴着吧你。”
宋楠笑着朝余娜说了生日快乐,又给了她一个红包,余娜接过塞给了戴招兰,随后别扭地回了句:“谢谢姐,你几点的车?”
“这些都是我之前团建旅游的时候拍的。”戴安娜给余娜看,“这是在新疆的赛里木湖,这是果子沟,喀拉峻大草原,嘶,这个沙漠我忘记名字了。”
余娜看得津津有味,她指着戴安娜拍的草原:“这个好像电脑开机的屏幕啊。”她们初中的时候学校意思意思上过两节电脑课,余娜第一次接触电脑,因此印象深刻。
戴安娜笑:“对,那电脑的屏幕我小时候以为是假图,去了大草原才知道真有地方长得跟特效似的。”
戴安娜细细看了一遍信:“好,我到时候带相机去看你。”
“相机?”余娜选手终止了比赛,放下了喵喵乱叫的丧彪选手,“安娜姐,你还会摄影?”
“那不会。”戴安娜摇头说:“等你长大工作了就懂了,这都是年轻人躲不过去的坑。”
标题可是明晃晃的“致家长的一封信”诶。
“兰姐那边你没告诉吗?”
“她去了我反而表现不好。”余娜摇摇头,“我妈说不定会冲上台把我拖回家。”
余娜之前很认可这种说法,但现在又不觉得如此了,如果提前告知对方给自己买什么,那岂不是什么意外之喜都没有了,至于会收到不合适的礼物,那也只是因为对方的心意没有和自己的心意通达,感情是需要互相培养的,时间长了自然能摸清对方喜好。
总之,只要是双方都认可的交往方式,就不是无聊的行为。
而对于才认识几个月就莫名很了解自己的安娜姐,余娜认为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为了回报戴安娜,余娜偷偷把学校安排的元旦晚会邀请帖给了戴安娜。
一个很恶趣味的小视频,余娜看了一遍又一遍,里头的戴安娜应该才二十出头,面容姣好,神色张扬,眉宇间意气风发。
宋楠有些惊讶:“高铁太迟了没票,这儿去高铁站又要一个多小时,估计你还没放学我就走了。”
余娜哦了声,接着埋头啃包子,这包子是戴招兰和宋楠一起做的,比往常戴招兰自己瞎研究的包子好吃很多,她吃得很欢,临出门时才对宋楠说:“那你路上要小心点,快过年了扒手多,以后来不及了就别回来给我过生了,我过年去找你玩是一样的。”
余娜语速很快,说完就遛出门了,宋楠抬起眼都只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绿色,等她反应过来话里的内容,也只来得及扯出一个无人看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