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这连日来的情绪的压抑。
怎么会这样?凳子上摔下来的?短时间内,褚晋已经推断出了摔倒的原因,比在浴室里滑道更为不妙。
嗯。
不知道......疼的厉害。
心再度坠了下去:我马上到了,坚持一下。
解锁、开门,褚晋也顾不得换鞋了,直直往里面去:在哪里?
电话里是试图隐藏的、痛苦的嘶吟声,应该是摔严重了。只是褚晋想不到,在家里怎么会摔能摔得这么严重?浴室里滑倒了?冬季本就是骨头脆弱的时候,不敢想要是在浴室瓷砖上摔一跤、磕着碰着会有多严重。
褚晋心里着急,差点错过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好在倪琴约饭的商场离家不远,一脚油门就到家,褚晋下车甩上车门就往家里跑,边跑边给周然打电话。
褚晋没有丝毫犹豫,拨了一个电话回去。
怎么摔了?在哪儿摔的?严重吗?褚晋开着扬声,立即启动了车子。
在家......有点起不来......
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不弄干净心里不舒服。
洁癖发作了。
是啊,你又不在家,总想做点什么,不想想那么多。
现在又是和家里......
褚晋只觉得心酸、心痛,却又帮不到她,这比自己躺在病床上更甚,血肉尚且能在日子里渐渐长满,一日比一日更好,可眼下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转机呢?还会变好吗?会有好结果吗?
晚上吃了什么?车上,褚晋这么问。
能站起来吗?
可以,但是感觉尾椎骨和腰这边......走路很疼。
得立马去医院拍个片看看。褚晋当机立断,先撑着周然从沙发上起来,然后半蹲着站在周然身前:来,我背你下去。
总是不着调且和颜悦色的人,像是突然变了性情,那么充满警告与失望意味,褚晋不敢与他对视半刻就匆匆败下阵来,像是做了亏心事。
褚晋就这么等着,等着他们驱车离开后才任由自己瘫软在车座上。
比想象中要痛苦,每一秒。
摔着哪里了?我看看。
没什么事做,我就看到那边柜子上积灰,想着擦一擦,结果头一昏,就掉下来了,尾椎骨和腰髋这边都很疼,手腕手肘这边疼得受不了。
褚晋轻轻托了她手过来看,估计是摔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撑住自己,扭伤很严重,短时间内就已经肿了起来,可能有骨折风险。
这边。
餐厅靠近厨房那边置物柜旁倒着椅子,褚晋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半秒,就循着声音往客厅去,看到了扳直着身子陷在懒人沙发中的周然。
疼痛与委屈积蓄许久,终于在看到救命的人后决堤。周然嘤唔了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到楼下了,你现在怎么样?
电话里,周然的声音闷闷的:能动了。
褚晋凌乱的脚步微缓,按下电梯:需要去医院吗?
怎么会的......?我马上回来。
手撑了一下,听到嘎达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
我开车,十分钟。
褚晋默默道:妈妈找你了吗?
没。
有点嗳气,煮了点面条,不好吃。
褚晋很了解周然的说话方式,几个字就基本猜出来了,嗳气是因为胃不舒服,胃不舒服就只能吃点煮烂的面食,但也因为胃不舒服,所以食欲很差,面不好吃,肯定没有吃多少。
身体不舒服就歇着,怎么想到去弄卫生了?褚晋甚至猜她是不是低血糖了,才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医保卡......
我来拿。
每次抱她或是背她,总觉得会对她的瘦有别样的实感。从她那次受伤开始,周然就没有好好长过肉,身体和精神都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任何需会消耗她的事她都不乐意做,运动也好,吃也好,甚至是□□,都少了。
虽然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这是周然的父母,但总有那么几次,意识逐渐抽离,闪回到少年时期的自己,一点点喂养出了如今的自己。她还是无法克服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抵触,抵触父母,也抵触着周然的父母。
架在车载手机上的手机突然闪亮,褚晋下意识想到的会不会是倪琴给她发来的书面判决,忐忑地点开,才发现是周然的消息。
回来了吗?我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