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
咔哒一声,听到车锁解开的那一瞬,褚晋如同得到了特赦,立即将车门拉开:别走好不好?
我要走。周然回答的言简意赅。很平静,平静到都感受不到她们像是在吵架。
周然!找到周然的车子,庆幸她还没走的同时,急急奔到车窗前。
亮着的大灯,在冬夜里照出一束浮尘,与喘息不定的呼吸相比,敲窗的手显得格外踟蹰轻柔。
周然就坐在车里,却似是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她不应该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的,她应该更好地控制住自己,应该更大度地放周然去社交,让她去做她喜欢做的事,而不是禁锢她,审视她,怀疑她......
但她失败了。
尤其是在她提早回家发现周然却不在家的时候,在得知周然没有回家是跟那个叫沈知杳的同事单独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在意识这次周然和沈知杳出去吃饭却没有告诉自己的时候,她真的很崩溃。
如果周然厌倦了这样和自己的生活呢?
如果周然觉得有自己这样一个女朋友还不如有个更能陪伴她的朋友呢?
自己有什么优点值得她一直喜欢呢?
褚晋忍住哽咽,沉了沉声:我想好了你就会回来吗?
嗯,我回来。
我不会失去你是吗?如同丧家之犬,抖落了所有的傲气。
你怀疑我出轨是吗?周然的语气里藏着无力:你觉得我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是吗?
褚晋:......
为什么要这么想我。不稳的气息里,藏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我会是那种人吗?我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吗?我已经很累了,我为了不打扰你,不影响你,把那些难受的事都自己消化,我就那么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可你呢,你还要怀疑我跟她.....跟她......
屡获奇功的老刑警,能将一个案子的所有线索记得清清楚楚整整齐齐,但不记得自己孩子上几年级;大老远赶着假期从北方来一趟南方看看儿子的母亲,在儿子出租屋里待了三天愣是只见到了一面就回去了;而她呢,何尝不是对周然有亏欠。
亏欠,逃避,但拧巴。
神经放松下来的时候,大脑很容易就被这些不断积压心绪攻击。
褚晋好似失语了一般,呼吸一沉,手就下意识死死扣出了车门,生怕下一秒周然就会用力甩上,扬长而去。
我错了,我刚刚脑子不在线,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对不起......路灯暗昧,车里幽灰,周然目光低垂,仅留一个淡漠的侧脸给她,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回家好不好?不要让我一个人,你想怎么骂我打我都行,但是你不要不说话,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可以不走吗......隔着密封的车窗,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将被过滤,单薄的哀求无法抵达爱人那里,但周然却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向她看来。
周然好像哭过了。
这一发现让褚晋心中愧疚更甚。
就像是心里一直犹疑、怀疑、质疑的东西,在这一刻终于具象化了。
怎么大度呢?
她做不到啊......
毕竟连最开始吸引她的警察这个身份,也在真实而琐碎,无聊又缺席的生活里,逐渐祛魅了。
周然一定很生气吧。
这是她第一次生气到甚至不想和她待在同一空间里。
不会,我只是觉得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更好地爱对方。
本来,我想,要是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知杳,让她来证明我的清白,我大可让她来告诉你,我跟她聊得都是什么,但我想了想,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那么自私,既要她开解我,又把她拉到我们的矛盾里,让她承受无妄之灾,还浪费她的时间,影响她的生活!
褚晋......如果有一天都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的清白,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挺悲哀的,我不知道我们谈恋爱到底谈了个什么,很累。
如果你真的想好要跟我聊,那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家,如果你还没有想明白,那我觉得你应该让我走,正好这一年,两个人都挺累的,好好冷静一下。
她不知道解决的办法是什么,所以她不知道如何去跟周然开口,除了挑起矛盾之外,只能说些空话好话,做些无法解决实质问题的承诺,然后依旧这样过日子。
有时候她会有无端的焦虑和害怕,周然身边会有不少优秀的人,一如当初在游戏里,那么优秀的她从来不缺喜欢她和捧着她的人一样。
一起共事,聊得来的话题从工作上逐渐蔓延到生活上,然后成为朋友,成为饭搭子......甚至一天相处的时间比自己还要长。即便她不怀疑周然的专一与爱,但她没有办法完全不担心这样的状态长此以往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