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
不能。
她如愿获得了一个拥抱,几乎就在下一秒。
即便在这个想要获取信息轻而易举的时代,她见得宽,望得远,但无从真实经历,依旧稚嫩。
于社会来说,就是个孩子。
褚晋也不觉得自己见识就多,浸淫在这片混沌深水之中,太多无奈,太多意外,太多黑暗,想要保持本心尚且很难,更不论再谈大义。
我只是太心痛了。周然压抑着嗓子,将那从生理而来的真实感受表达出来,情绪只能让她在矛盾与煎熬中含糊其辞,却又字字顿顿:......太害怕了。
她无法去面对那如同被撕裂的情绪,她在成为一个自利的小人与成全大义间反复摆荡,一边想从那种未知的恐惧中抢回熟悉的理性,一边又无可遏制地陷入到胡思乱想中去。
褚晋起身,摸了摸周然的头。
褚晋垂首,定定地看向桌脚某处。
那一刻,恍然浑身的芒羽都暗淡了下来。
对不起。
我不要。
未经粉饰的情话,从心底发出,却立即被抵挡。
褚晋心里酸了酸。
你可留神了,我才给你绑好的,别破坏我的工作成果!
你知道的,我有时候说话就是......
对,有时候说话就是喜欢气我,就是知道我不爱听什么你就偏要说,就是要说那种起反作用的话来惹我伤心。周然愤愤地瞪着褚晋,却又在看到她那倔强委屈的眉眼时忍不住心疼。
紧得像是要窒息她,却又滚烫。
比夏天还要滚烫。
我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是你想听的。褚晋任由眼泪糊了视线:在任何我不得不去,不得不做,不得已里,只要还有一分自我一分牵挂一分歉意,就一定是属于你的。
她也是惧怕的,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甚至曾经也是一个被裹挟、被推动的、或是一辈子庸庸碌碌籍籍无名,或就依照了父辈母辈的轨迹,走完一生。
抱抱我......好吗?
她好想说,她好痛,她软弱,她有想退缩,她想告诉周然她想听的。
她知道,周然不喜欢这样的安抚,她是不甘落于下风的人,总在各样的情景中喜欢宣誓自己的强者姿态。
但此时此刻,她就是那么无助,她只有二十二岁,如果算上生日,她连二十二岁都没有呢。
她在那么一个好的家庭里长大,无所操心,不见恶事。
褚晋抬眸,就这么写在脸上的无措,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滚下泪来,婆婆娑娑。
但见周然倏然俯趴到了桌子上,像是鸵鸟一般将自己掩藏起来,哽咽着,懊恼着:对不起,我不是要否定你,我......真的很为你骄傲,那是你的工作,你的职责所在,又不是你的错......
褚晋眼里的泪瞬间更汹涌了。
然后听到所爱之人的下一句。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平安。
我又不是你妈,你犯不着在我这里装厉害,你说这些话并不会让我得到安慰好不好?周然忍着又要翻上来的泪意:你就是今天在这里哭,就是跟我撒娇,说好疼啊,说我都不想再当警察了,我都会更好受。
褚晋:......
你觉得我会更希望站在这里跟我讲话的是那个在大街上跟坏人斗智斗勇的大英雄,还是我完完整整无灾无病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