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死,骨折塌陷的胸口轻微起伏着。
这里不存在死亡,只有单方面的恐惧和复仇。
“够了,就这样吧。”漂亮男人对着天空喊道。
前方人群的斗争进入尾声,越来越多的人被拒绝进入复仇。人群静立着围观最后的复仇者。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人,身量高挑,面容清秀。
是法务大臣最喜欢的那类男人。
但被法务大臣下绊子的时候也不少。
斗南趁乱在人群中狠狠拧了法务大臣的伤口两把,再想出手时,他的手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
「痛苦已对等偿还。」
这就是“大台风”,无关人员不必理会的大台风。
一场天灾消亡后,永不停歇的怨恨将继续累积,直到下一场天灾将猎手与猎物卷至此地。
……
现在白纱被扯落,因为这次轮到他成为猎物。
法务大臣扁扁的延展的脸皮在脑海里反复闪过。
司法省里,从未有过恶评、仿佛法律化身的“法务大臣”伸出血管与他握手:“公平公正,不含私心,这正是吾等的职责啊。”
……啊。
但人得到权力后,怎能控制住自己的私心呢。
街道上,随处可见几只粉眼毛绒小怪物戴着工牌、叠罗汉般套进西装,在绿灯亮后歪歪扭扭走过马路。
马路另一头,一颗圆溜溜的大眼球伸出肉粉色的神经纤维挽住女人的胳膊,同时伸长另一根纤维及时拉住跑远的孩子。
没人觉得“丈夫”三米长的手臂有什么不对劲。
“不识趣的年轻人,哼,曝光?他要向谁曝光,谁敢看见这件事——1803号房,帮我处理一下。”法务大臣的声音如此在脑海中响起。
在梦境即将结束时,斗南难以自控地疯狂想着:
这些人的怨恨,在这场大台风后彻底消失了吗?!
……
人的意志是有力量的,世界上的一切都被彼岸的什么东西记录着。现在,这个东西产生了异变,祂爬到此岸来了。
怨恨是最先被祂注意到的东西。
「那么,请接受新的时间线。」
漂亮男人身上开始出现重影,仿佛过去所有时刻的他都在此刻重叠,男人的身形模糊成一团,唯有眼睛如此清晰地望向斗南。
斗南浑身冰冷——
斗南认识他,他是法务大臣的秘书。
“噗!”仿佛番西瓜被砸碎的声音响起。
漂亮男人喘着气丢掉手里的钢管,法务大臣充满欺骗性的和善脸皮连带着头颅一起扁扁地贴在地上。
这个概念出现在斗南的脑中。
他双手沾的血里慢慢浮现一张支票,金额正好是“如果法务大臣不存在、他将得到的更多利益”。
“天啊……天啊!”斗南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新的规则展现着血淋淋的公平。
斗南喘着气停下来,目送人群向前跑去。
他与法务大臣并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他们在权力斗争中并没有太大矛盾,利益足够时,他也愿意腆着脸给法务大臣当狗。
斗南在心底为自己狡辩着。
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样时,斗南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看见了他经历过的所有“台风夜”。
……怎么会忘记这种事呢,简直像规则有意引导他忽视这一切。
而“失踪”多时的漂亮男秘神色如常回到了工作岗位。
皮肤完好,身体健康,没有水泥和海水的痕迹,好像从未死去。
面对他的质疑,所有人都这么说:“您在说什么呀,山田秘书天天都有来上班呀!”
……
并·没·有。
在过了几个月法务大臣正常出现、前任男秘书“失踪”的日子后,世界突然变了。
在受害者原谅之前,怨恨不会消失,它只会在空气中游离,在高空积攒,等待着规则发生改变的那一刻——猛然爆发!
怨恨如飓风席卷了这个空间。
天灾静静地观察着复仇的猎场,随着加害者每一次的痛苦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