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里走了很久,作为没有眼睛的幽灵在人群里听着各种声音。虽然我没有当瞎子的经验,但好在幽灵不会摔倒也不会撞到障碍物,最妙的是幽灵的交流方式类似于脑电波,这让我能无障碍地理解全世界的语言。
还要感谢现代科技,我随身揣着的电波在全球都可以用,我每天都会和朋友们分享今天的“听闻”,我并不孤独。
最近我的朋友们都很忙:太宰和织田忙着在特务科打工洗白;大哥和兰堂在不存在的神秘组织的后续影响中浑水摸鱼扩大公司规模;得到了异能开业许可的森先生痛并快乐地熬夜处理文件并向我哭诉要我尽快回港/黑分担工作;侦探社的委托也翻了几番,而安吾还在地狱里加班。
“因为中也刚好在安吾那里……”
于是接下来我不得不解释为什么我会和中也绑定在一起等等一系列原因。
乱步为什么也像太宰一样粘人了?我不解。虽然他小时候也把我当做随身挂件带着,但是敏锐如我,总觉得他现在的粘人和小时候不太一样。
乱步思索了一下:“欧洲那边的异能实验室?”
我叹了口气:“那个实验室被我炸掉了。”灵魂脱出身体前,我在身体上留了个爆炸程序,但没想到我的身体会被运到创造了大哥的实验室里被研究,当时只顾着塑造不存在的秘密组织的排场,不知道炸掉了多少核心资料。欧洲短时间内应该造不出第二个大哥或者中也了,我也就没办法借此捏出身体回到此岸。
“不过活着就好!而且我现在不用吃饭睡觉,超级方便啊!”我乐观道。“也许世界上存在异能者能把我拉进现世呢?接下来我打算在全世界旅行,顺便找找这样的异能者——哎呀你是不知道,之前要同时在政府港|黑兼职真的好忙哦,现在终于能享受一下人生了。”我发出老年退休社畜的声音,“麻烦你和太宰帮我转告其他人啦。”至于找不找得到这样的异能者?无所谓啊!我会打电话和朋友交流,作为灵体存在还是作为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乱步皱了皱眉,他挑挑拣拣勉强捏起半块还算完整的,气势汹汹地骂人:“笨蛋!”
他的声音大概是因为饼干而含糊不清甚至带着鼻音。我听见转椅转动的声音,塑料包装被捏得窸窣作响,我估摸着他的位置,把手虚虚地放在面前的黑暗上,试图像以前一样摸摸头安慰委屈猫猫:“对不起——但是我还活着啦!”
这样也能算是活着吗。乱步不语。除了生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挡住那只笨蛋兔狲向他奔来吗。在这种时候只是打个电话报平安,她现在的情况有多糟是一目了然的事。
抛开有外挂的太宰不谈,我现在能那么迅速地和乱步打电话报平安,他应该不会怀疑……吧?
电话另一头只有呼吸声传来。我现在就在侦探社,但这里安静极了,偶尔有文件翻页的声音响起,我已经想象到侦探社其他文员是怎样战战兢兢地在乱步的低气压下小心工作了。
即使知道没有人能看到我,我还是条件反射地迅速滑跪,低头准备接受名侦探大人的训斥。
芥川依然是工作狂,他一边控制着罗生高达拆敌人的家,一边认真地向我汇报他的近况:“首领让我暂时接替您的位置,此外需要配合侦探社接应您。”
可他是乱步诶!我真的很难对这个发小说“不”。
无论各国高层因为“a0513死亡事件”发生了怎样的震动,世界的局势中又有哪些国家展开了合作或发生摩擦,一只快乐的幽灵留下焦头烂额的人类开始了退休旅行。人类总会找到出路的!见证过无数位面全人类史的我心安理得,完全不觉得这些动荡有我的责任。
顺便一提,太宰和织田在联系上我的第二天就叛离了港/黑。欣慰的是我及时阻止了太宰的爆炸艺术,保住了中也的汽车和红酒。
“太宰?你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吗?!”很快就振作起来的乱步猫猫眉毛一皱发现了不对,他难以接受地大叫起来,“明明我们是最早认识的,我们的感情才是最深的!”
“呃,因为我是从安吾那里抄到的电话簿,所以他先打给了太宰……”
“我居然是第三个?!!”
乱步沮丧地望着窗外屋顶上的海鸥,名侦探唯二的失败都是败于青梅的命运。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乱步闷闷地问,“要怎样你才能回来?”
“我需要很多能量,超出人类目前工业水准能达到的极限。”我把我现在的情况和乱步详细说了一遍,“目前只能从异能方面入手了。”
完蛋,认识乱步以来,我从来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
乱步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盯着桌子上新送到的检验报告,显示那张日历上的笔迹是几年前画下的,最坏的设想被证明了。面前的屏幕上排列着一封封来自政府的机密情报,输入光标在“协助搜索异能者a0513尸体”的回信上闪烁着。
乱步用力地把已经输入的几个字符一个个删去。他压低帽子,把自己缩进办公椅。他紧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所适从般下意识摸索口袋里的零食,但只摸到半包碎掉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