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没有回答自己的干部,只是一味地盯着千疮百孔的女性。
中原中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那双充满了警惕的琥珀色眼睛。
它同平日里的样貌不同,只有野性和攻击性,没有感情地从眼尾盯着他们。
而心软愧疚没办法困住她。
正当她要发动第二击时,太宰只能轻轻开口提醒:“猫快死了,不救它没关系吗?”
让他不知道该快慰还是该紧张的是,真树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太宰治从躲藏的树上跃下,制止了要给出最后一击的千叶真树。
她木木地以单足为点旋转回身,另一只脚就要朝太宰甩腿,被身侧的中原中也小心地接住。
中原中也看着用来支撑创口的木头,丝毫不敢用力拉扯。
巷口的侍应生早就吓得濡湿了裤子,只能颤抖着缩在腿软的没法逃跑的同伴身下。
连咒骂上级的心都没有,空白的大脑里仅仅剩余祈祷。
即便是这样,赭石仍在苟延残喘地讨活路。
她用不停流血的嘴巴,含含糊糊地喃喃自语,“枯……枯木逢、春。”
血液滴滴答答地从上至下,融入被血淹没的猫身上,出现一枝枝细小的嫩芽,可是又很快枯死。
这么做还没有多久,千叶真树的身体晃了晃,先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真树,”耳垂上浅棕色的猫眼石在熹微的月光下盈盈闪闪,“永别了。”
乱蓬蓬的脑袋无力地垂着,像在命运前扣头稽首的败者。
中原中也脑袋发懵,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噩梦之中,“喂……你在说什么?!”
可是不同的是,这是一棵无枝无叶、无花无果的枯树。
紧接着,地面弹出数以百计的树根,直冲门面而来。
他朝着真树的方向跳跃而起,但明明已经远离,却仍旧被牢牢地捆缚住。
手脚如同被冻住,连同慢下来的心跳一起。
他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嘴角溢出白猫吞咽不下的鲜血,她才侧头朝旁边吐出来一块红肉,又继续往猫的吻部灌血。
绝对, 会死的!
没过多久,和着牙齿的鲜血就滚滚而出。
门牙全掉的情况下,他只能漏着风尽量大喊,“万分抱歉,全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放过我!我有上线、我有我上线的联系方式!还有那个新来的!”
——同看地上那个与死人无异的赭石一般。
像利刃,似坚冰。
这个眼神其实更符合中原中也对她本身的感受,但是却从未真正见过。
可她放弃了所有行动,躬身将口中的猫放在地上,口对口按了上去。
中原中也准备迈步上前帮着扶住,却被太宰拦住。
积攒整夜的怒气与自责再也按捺不住,他攥紧青筋暴起的拳头低吼:“要让真树自己打开心结,我认可你的判断。但是在你先出手的现在,还要拦着我吗?”
他方才在树上全程都看到了,那些根茎是如何挖掉嵌着子弹的肉块,又填补筋肉的。
但是却什么都没做。
牙关紧咬,他一再地质问自己,这样真的是为她好吗?
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口齿越来越不清晰,“您的猫乜、这就还给您,请您、务必饶恕烂、命,瓦愿意……提供所……有已知、”
他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眼前被一块块的黑影蒙住,看不到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女人。
“足够了,”寂静的男声在真树身后响起,缠着绷带的手揽住她,“真树,已经结束了。”
那几块洞中的木头骤然消散,大量的鲜血像高压水枪般喷涌了出来。
但是满身鲜血的女性仍未停滞。
刺啦——
那只白猫的故意挑衅是最微不足道的环节。
他眼睁睁地看着真树受了重伤,被她冷漠防备的眼神盯视,现在还从太宰嘴里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直到周围都被关死,没有一丝光亮,千叶真树才放开一动不动的白猫。
“太宰——”中原中也拼尽全力竟然也挣脱无法,只能看着那颗冲天的枯树,让港口黑手党的头脑下令。
可是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他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开,发现太宰也被根茎吊起,眼神里满是死亡一般的空寂。
中原中也定睛一看,错愕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块舌头。
他再也顾不得太宰的阻拦,上前想要把真树拉开。
然而眨眼间,拔地而起的巨木倏地堵住了去路,就像是笼罩这条小巷的大树一样。
就在说话的片刻,刁钻的一腿直踹心窝, 他顿时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明明没有风, 女性发丝狂舞, 衣角翻飞。
她垂着血流如注的双手,面无表情地叼住白猫,上半身稳得看不出脚上有多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