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颠倒的梦境。
梦里还有别的。
那条我们一起偶尔走过的小路,墙上的爬山虎郁郁葱葱。
语气冷冷的,感觉要马上被我气死。
我最能分辨他是什么时候动真格,于是委屈巴巴下去。
等拿到那张446分的成绩单时我在他面前炫耀了整整半个月,最后被他以另一种特别的方式制裁。
他给我补课,同样是在晚上。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校外同居了,我在他的注视下一脸麻木地做英语阅读。
做了一半我实在是不想做,跨坐到他身上撒娇,拖长了调子:
在梦里我回忆起了无数我和他相处的亲密时刻。
从确认关系开始,其实我们牵过很多次手,接过很多次吻。
我陪他上课,在很多个黄昏和夜晚。
过了一会儿他道:“要吃夜宵吗?”
我还真有点饿了,就问他:“有什么吃的吗?”
他想了想:“冰箱里有挂面。”
“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没想到你是做梦说梦话,以为你叫我有事,所以进来看看。”
他顿了顿,“你门没锁。”
……在别人家借宿然后锁门,这是什么品种的倒反天罡。
我动了动手指,他侧过了脸。
我想说话,他顿了顿,先伸手,擦掉了我眼角的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柔,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我不死心地又叫了他一次。
他还是没有回头。
我闭上眼,所有的一切都陷入虚空。整个人开始下坠,下坠,坠到深不可测的地底,坠到十八层地狱。
……地久天长。
我突然叫他:“宣衡。”
宣衡。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要抱抱。”
他没动,我过去抱住了他。
-
不远处是夜色下的教学楼,春天来了,空气里都是湿润的草木气息。
超市熙熙攘攘,身前身后都是年轻而欢欣的背影。
我们融入其中,好像会一辈子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一直走到地久天长。
结束之后我郁闷地说:“为什么明明是我考过了,结果却是你享受?”
他轻飘飘地我:“这不是奖励吗?”
我……我说:“哥哥,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哥——”
第二个“哥”字还没出口,被他拎下去。
“最后一年四级了。”他说,“你想不想毕业了卫春野。”
专业课听不懂,我就去蹭他们的选修大课。宁静的夏夜里我和他坐在最后一排,他拿着笔记本认真地敲键盘记笔记,我坐在他旁边戴着兜帽睡觉。
睡到一半身上披了个外套。回去的路上他说“教室冷,下次穿厚点”。
我敞开他的大衣给他看里面新挑的漂亮卫衣,可怜兮兮:“好看啊哥哥,我像不像男高。”
哎,清汤寡水的。
我有点勉强地说:“那好吧。”
然后我顿了顿。
所以宣衡发现我是说梦话叫他之后,第一反应是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宣衡也没说话。
擦完他问我:“做噩梦了?”
其实不算噩梦。
我定了定神:“……你怎么进来了。”
我睁开眼,头顶是素白的天花板。
宣衡坐在我床边,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替我开了盏小夜灯。
我说这梦怎么这么亮。
梦里他的背影停驻,却迟迟没有回头。
我的一颗心突然就凉了。
就好像大难临头,好梦终醒。
我过去抱了他。
我这样抱了宣衡好多次啊。
我从前一直觉得我和宣衡除了上床之外好像没有太多的亲密接触,可是这天晚上的这个梦完全打破了我自以为是对记忆的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