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栖雁听了一耳朵,倒没听见有人受伤,暗松口气,他没有滥杀无辜。
进了酒楼,上了房间,推开房门,不出意外看见向智宽坐在凳子上。
“你倒是让我好等。”向智宽百无聊赖地斟着茶玩,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玄商!”松正阳察觉出不对,回身看去,只见北玄商瞳孔竟生出黑气,翻涌滚动着。
他忙拉住北玄商的手,摸到脉络的一瞬间,浑身血液凝固。
是魔气……
将玉佩撒了,看着他惊慌失措,转头与那人一同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当真,对他没有真心吗……
他对邪物看来很可笑,是想要摆脱的存在吗?
指甲刺破肌肤,他无知无觉,这点痛意太微不足道。
他喉咙里竟滚出笑声,道:“原来是这样。”
他将整座山头翻遍,日夜不敢休息,睁眼闭眼全是他爱人的身影,捧着盏魂灯,希冀灯亮,告诉他栖栖没死,栖栖在哪里。
瓷杯坠地碎裂。
池栖雁看向桌子,原来搁这茶盏的地方,挥舞着一只莲藕状的婴儿黑色手臂,正是这手臂不慎将水杯摔落。
“没吃到便这般急。”向智宽笑意浅浅。
明知故问。池栖雁掩饰下眸中异色,道:“三个人,听那些百姓说是北玄商一行人。”
向智宽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山上有一处洞穴,有潭水。”池栖雁省去细节,将真相拼凑一下告知向智宽,“此处与别的地方想通。”
他想起此人确实一直在找法子修复,在失去记忆后,他直视向智宽。
向智宽手触上眼周,看他一言,笑着莫名道:“多亏了你。”
池栖雁现在懂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曾杀掉的那些人,被向智宽用去炼化双眼,多亏他提供修真人。
他望着北玄商,这眉眼肖似师姐,神态却不同于师姐温婉,如出鞘的剑能刺穿人心。
“比武大会时……”北玄商问:“师尊为何骗我栖……他已死?”
松正阳背过身,思索如何解释,这邪物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告诉他,他如今不能将真相说出,万一害了事怎么办。
池栖雁缄默,与对方双眼对视,那本来耷拉的眼眸睁开条缝,半露出浑浊的眼珠。
眼珠停留在他身上,眼睛是好的。
在比试大会前,池栖雁已许久未曾见过向智宽真身,对此人的印象仍停留在眼瞎,岂料这人竟已修复好了眼睛。
“幸好北仙长在,否则那邪物定会杀了我们!”
“是啊,不知北仙长有没有逮到那邪物……”
池栖雁换了张平平无奇的脸,回到镇上,说书摊处周围因打斗乱成一团,镇上百姓聚拢在一起,纷纷讨论方才邪物现身一事。
痛苦到极致,喉咙犹如压着块石头,吐不出一个音。
身躯冰冷,丹田灼烧,火势顺着经脉往四肢烧去。
眼前犯晕,东西重影,他努力看清,却没有办法,眼珠子被烧了一样辣得很。
告诉他栖栖已死的人是邪物,而那邪物正是栖栖,说这些的时候邪物又在想些什么呢?
潭水里,那句“你以为我待你,是真心的吗?”震耳发聩,在脑海中反复冲撞,震得头皮发麻。
告诉他栖栖已经死了,是为了摆脱他?
他不清楚向智宽了解坤撼宗多少,随意编造理由极大可能会被揭穿,又引起怀疑。
“没杀百姓……”向智宽如一条阴冷的毒蛇般看着他。
“啪嚓——”
忆及此,他想皱眉又停住动作,不能让向智宽发现异常,他平静道:“被人拦住了。”
向智宽将茶盏搁回桌上,目光放在刚刚平息的茶面,茶水倒映出他的眸子,这双眼睛没有原来的眼好
他敲敲桌子,问:“谁?”
他额角抽痛,道:“你会变成如今这般,况且那邪物正想摆脱你,我便顺势而为。”
北玄商沉默,只听见二字,摆脱。
想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