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眼看一场跨越地域、跨越文化的莉莉姆世纪大战就要爆发。
“那个……打扰一下。”
伊希切尔指着维罗妮卡的鼻子。
“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纯血种,都是一群徒有其表的废物。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不像我们——”
她跺了跺脚,地面居然真的震动了一下。
“我是维罗妮卡·肖。我的家族在猎杀教廷骑士的时候,你的祖先可能还是一个卵子呢。”
“肖?”
那个土著女人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的摊位都在抖。
“原来是一只来自旧大陆的白皮蛆。”
那个女人吐出一口烟圈,那烟雾居然是紫色的。
“怎么?在你们那个阴沟一样的老家待不下去了,跑到我们的领地上来讨饭?”
维罗妮卡感觉到了我的停顿。她低下头,那双绿色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眼角没有一丝细纹。
她是那么年轻,那么鲜活。
而我呢?
“嗯?”她的视线没离开电视。
“那个伊希切尔……她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老。”
“她起码有五百岁了。”维罗妮卡哼了一声。
.......
入夜后的圣克里斯托瓦尔终于凉快了下来。
维罗妮卡终于满意了。
“粗鲁!野蛮!没教养!她居然说我是蛆?!有这么美丽的蛆吗?!”
“是是是,你是最美的。”我一边发动那辆二手的皮卡车,一边敷衍她。
“没错。”维罗妮卡整理了一下头发,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这群乡巴佬,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贵族。”
她很高,皮肤是那种被烈日暴晒后的古铜色,肌肉尤其的发达,穿着一件绣满了图腾的粗布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兽牙和翡翠穿成的项链,满头黑发编成了无数根细小的辫子,每一根辫子上都系着一个小铃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一双浅灰色的竖瞳,像冰川的裂缝。
我弱弱地插了一句嘴,举起了手里的一张清单。
“我们只是想买个希尔巴之吻......你们谁有?”
回到车上,维罗妮卡还在骂骂咧咧。
“我们的力量来自大地,来自太阳。”
“哈!”维罗妮卡气极反笑,她抱着手臂,一脸的高傲,“太阳?别搞笑了,看看你脖子上挂的那些骨头,你是把刚吃完的晚饭挂在身上炫耀吗?”
两个人像两只斗鸡一样,站在巷子中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没听说过,听起来像是某种过期的奶酪名字。”
她向前走了一步,那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和维罗妮卡身上的冷香形成了剧烈的对冲。
“我是伊希切尔。这一片的土地、河流、甚至你脚下的灰尘,都归我管。”
维罗妮卡的脸色瞬间变了。
“注意你的措辞,野蛮人。”
维罗妮卡摘下墨镜,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寒光四射。
我是血脉稀薄到不可察觉的劣种,或许我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奔向衰老和死亡。
这个话题我们一直回避,但这就像是大象坐在房间里,总有一天会把地板压塌。
“怎么了?”
五百岁。
五百岁,却依然看起来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我抬起头,看着维罗妮卡。
她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电视里放着只有西班牙语字幕的肥皂剧。
我靠在她的腿边,试图理解那些我在高中学过的,勉强及格的语言。
“vee。”
看着她那副傲娇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不同地区的莉莉姆居然互相鄙视成这样,这也算是长见识了。旧大陆的看不起新大陆的,觉得对方是野蛮人;新大陆的看不起旧大陆的,觉得对方是僵尸。
这该死的、无处不在的鄙视链啊。
这显然也是一只莉莉姆。
只不过,和维罗妮卡那种精致、苍白、仿佛永远活在黑夜里的欧洲贵族派不同,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原始、狂野、带着泥土芬芳的生命力。
她手里拿着一根还在冒烟的烟斗,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维罗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