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维罗妮卡眼里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还没等我消化完这个信息，维罗妮卡突然歪了歪头。
维罗妮卡把那块拼图按进缺口里，头也不抬：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咽了口唾沫，搬出了我想象中那个最准确的定义，“就是只喜欢和女人在一起，不喜欢男人。”
那个白衣女人听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嘲弄，然后挽着莫妮卡的手臂，径直走上了二楼。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维罗妮卡。
她依然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的拼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空气。
我听不清内容，但我看到莫妮卡的表情变了，那是一种极度的冷漠。
莫妮卡转过头，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冷冷地剐了我一眼。
“是啊。”她收回视线，语气轻蔑，“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绑架。
这是个好词，这是个完美的借口。
我低下头，手指抓紧了床单，掩盖住眼底的慌乱。
“我们在门口发现你的，”妈妈抽泣着说，“今天早上，我去拿牛奶，看到你就睡在门廊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无论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睡在门口？大衣？
我的脊背一阵发凉。
“失踪？”我脑子一片混乱，“可是……”
“孩子，你还好吗？”爸爸站在床边，脸色铁青，手里紧紧攥着一杯水。
而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在爸爸的身后，靠门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
这是我的房间。
墙上还贴着我高中时喜欢的乐队海报，书架上摆着我小时候的毛绒玩具，窗外的橡树枝丫正轻轻敲打着玻璃。
我回家了？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以至于我猛地坐了起来。
“vee！”我大喊。
但回应我的不是维罗妮卡，而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丝绒风衣，一头铂金色的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衬得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我吓得立刻丢下了手里的拼图块，从地毯上站了起来，甚至不敢直视她们，只想把自己缩进沙发的阴影里。
但那个白衣女人停下了脚步。
她那双还是幼童模样、却已经初显妖异的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克洛伊。”她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第33� 莉莉姆
维罗妮卡的手停住了。
她抬起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当然是了。”她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我凑过去，压低声音，用那种像是分享惊天秘密的语气问道：
“vee……你妈妈是lesbian吗？”
叛徒？
谁是叛徒？我吗？
十一岁的我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我只是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在这之前，你和她在一起吗？”雷诺兹掏出一个记事本。
“米勒小姐，”雷诺兹警探走近了几步，那种压迫感让我本能地想要寻找维罗妮卡的庇护，但这里没有她，“关于把你带走的人——维罗妮卡·肖，她现在已被列为一级监控对象。”
“一级监控对象？”
“是的，我们怀疑她与一起连环凶杀案有关。”雷诺兹盯着我的眼睛，“并且，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绑架了你。”
他的胸牌上写着：雷诺兹,联邦调查局。
“米勒小姐，”雷诺兹警探开口了，“我是fbi的探员。既然你醒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等一下，”我推开妈妈的手，挣扎着坐直，“我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会在家里？”
但我怎么会回家？记忆的最后一秒，明明是莫妮卡·肖站在那辆报废的跑车前，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妈……？”我的嗓子干哑得像是吞了炭，“这……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松开我，捧着我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吓死我们了！整整两天！你失踪了整整两天！”
“哦，上帝啊！克洛伊！你醒了！”
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一一是妈妈,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洗衣液和烘焙的味道瞬间包裹了我。
我僵硬地被她勒在怀里，眼珠转动，打量着四周。
她把目光黏在了我的身上。
她微微眯起眼睛，鼻翼轻轻扇动了两下，就像是在闻某种令人不悦的气味。
接着她转过头，贴在莫妮卡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