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公林断断续续道:估计不是在南边,而是在北边。我倒阿芙蓉往柳州和长安都走过。他那段时间神出鬼没,往长安跑过好几趟,说不定真是碰巧总之,他知道了部分计划,在节典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下砸毁了光明像。
萧玠道:可阿芙蓉没在铜像里。
庞公林道:在哪里我不知道。
萧玠太阳穴砰地一响。
你的意思是,秦温吉和段映蓝内外勾结,把阿芙蓉藏进铜像里流通进去。
细节我不清楚我当时只负责找阿芙蓉的门路。这批阿芙蓉还是你们的底子货。当时西琼的罂粟尚未成熟,你又血洗柳州,虞山铖手里的黑膏亟待抛售,正好到了我们手中。但我能确定,这批货确实趁换衣节传进南秦。
但你见过他。萧玠道,那你该知道,他是男是女。
男人。庞公林道,确切说,是个少年人。
萧玠颔首,你们如何交易的?
萧玠深吸口气,问:这件事,和当年秦少公的废立风波有什么关系?
庞公林独目里闪过一缕讶异,深吸口气:放过我儿子。
萧玠道:要看你给出一个什么答案。
萧玠看了庞公林一会,继续说:所以,秦寄就这么暴露了。他这一行动,无疑告诉你们,这场阴谋甚至更致命的东西,被一个孩子发现了。你们怕他追查下去,把西琼的算计付诸一炬。所以你们缔造了一次渎神审判。你们要他死。
萧玠问:上次交易是什么时候?
庞公林深喘口气:小规模流通一直都有,大型的就是奉皇十八年,运往南秦的那一遭。
萧玠眼皮一跳。
萧玠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今时今日,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帐中一静,蝇虫哄闹声清晰如雷,血汗味热烘烘地挤满人体每个孔窍,压得几乎难以呼吸。鲁成器身上也黏了层汗,转头去看萧玠,发现萧玠的脸像新刮的泥灰一样苍白平静。
萧玠道:所以这件事,秦寄也知道。
庞公林咳嗽了一会,我不清楚他知道多少从秦公的反应看,这件事没有捅到他跟前,不然他早该大举清算了。秦寄如果知道真相,也没有隐瞒背锅的道理。所以我猜,他只知道有一群人往南秦运货,但不知道到底是由谁经手。
萧玠道:他不知道是西琼主使那他怎么查到的这件事?
庞公林道:梁太子应该知道南秦的换衣节。
萧玠道:每隔一旬,为神妆新。
奉皇十八年就到了时候。当年三月,要为光明神铸造全新铜像。庞公林道,但梁秦断交后,南秦铜源紧缩,每年还要铸造大量厌胜钱币,本就捉襟见肘,压根拿不出这么多的精铜铸像。庞公林清了清喉中血痰,所以,秦公把这件事交给了秦温吉。而秦温吉找了路子,在外铸像。
庞公林道:秦寄当年险些被废,因为他背弃光明宗,在众目睽睽下打碎光明神像。你们的关系,我多少知道。你血洗柳州背弃光明教,我原以为是他以此声援你,后来才回过味来宗主和南秦交易的事,他可能看出了苗头。
萧玠问:你们和南秦的什么人交易?
庞公林摇头,此人行踪隐秘,并不常往,每每来时,都是影子引入、由宗主亲自接见,我们没碰过面。
他浑身每块肌肉都有冲上去拎起庞公林的冲动,但被萧玠强行控制住。
冷静。萧玠想,越是要紧关头越要理智。
奉皇十八年,南秦的确发生了一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