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羽檄。
紧急军书,皆以此示之。
而今时今日,能越过六部直达太子案头的军书只有
就算傻子也听出他的意思。秦寄冷笑:提防我。
秋童忙笑:哪里,只是军国大事,到底
秦寄道:滚。
见秦寄不搭理,他便笑:看来没有。
秋童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神神秘秘地打帘进去,好一会才出来,对秦寄道:等殿下回来,劳烦少公提醒,最新的奏报搁他案头了。切勿叫旁人瞧见。
秦寄不置可否。
秦寄又在东宫待了几天,但一个人一冷静,心又浮躁起来。
梁皇帝干什么去他心中已经有数,如果梁琼开战,阿耶大概会作壁上观双方对他来说都没有援手的必要。父母不睦已非朝夕,两地分歧也越来越大,如果借梁皇帝的手除掉阿娘,对阿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一桩。
至于对大梁如果现在是萧玠当家,阿耶或许会帮一帮。梁皇帝,那个负心薄幸猪狗不如的东西
萧玠一个哆嗦,额角似乎有冷汗渗出来,笑着问:怎么了阿寄?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他想必看到了那里:上赴黄鱼峡,败,损三千,退十里。
等军报被重重合上,秦寄的目光才落在书上,然后仿佛偶尔抬头,正瞥到萧玠神色,问:怎么了?
萧玠仍冲他笑,摇摇头,没什么。去洗手吧,一会吃饭。
萧玠回来时,正见秦寄在窗下写文章。
萧玠将狐裘解下,纳闷儿地瞧了他好一会。秦寄将纸提溜起来,两篇竟然都写完了。
萧玠哎呀一声,快步上前把纸接在手里,仔仔细细读过去,喜笑颜开:阿寄聪慧,很有见地,且终于没有骂夫子,可喜可贺。今晚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做。
萧玠还没回神,秦寄已经把手伸在他嘴边,道:籽。
萧玠一怔,道:我咽下去了。
那果子用药腌过,甘味尽头有些苦意。自始至终,秦寄脸上毫无波澜。他将身背过去,萧玠以为他要离开,却见他把靴子脱下来。
秦寄浑身一凛。
那封小小军报如同慈石,将秦寄重如铜铁的双腿吸引上前。他深深呼吸一下,将军报打开。看了没两行,立刻把折子合上,重新放回桌案。
***
秋童不以为忤,向他微微躬身退出去了。
秦寄大步走回阁子,一眼瞧见案上的东西。
一封信折,长度略宽,其上插有雉羽。
地形勘探差不多,他准备回屋应付萧玠布置的几篇功课。他刚迈开脚步,就听秋童忙叫一声:少公!
秦寄奇怪地看着他。
秋童堆笑:您稍等,我还是把折子亲自转交殿下吧。
秦寄边想,边观察东宫地形。这些天除了观察萧玠病情,他已经把内外宫的路线摸索出来,要出皇城无论如何都有八分把握。等萧玠稍微好些
秦寄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他抬头,见被萧玠称呼为秋翁的中年内官走进院子。
秋童见他便笑:少公晒太阳呢。殿下下朝没?
秦寄继续逼问:是郑绥,李寒,之前那个姓虞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晚饭萧玠没怎么动筷,只吃了两口菜粥便罢了。秦寄抬头,正见萧玠望向门外,神色有一种克制的冲动,眼神极其缥缈,似乎在虚空中看到什么人。
跟他发病见到所谓郑绥的鬼魂时很像。
秦寄心中警铃大作,捏住萧玠腕骨。
你想吃什么做什么。秦寄似乎随口提道,那个秋什么给你送了样东西,在桌上。
他说着翻动手头那本老庄,纸上形若槁骸,心若死灰的字影苍蝇一样在眼前飘来飘去,而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萧玠的动静。
他听到书封被迅速翻开,很久没有再响一声,似乎萧玠已经不在这里。过了一会,才响起纸页翻动的声音,很迟滞,有细微的抖动声。
接着,秦寄解掉外衣裤,毫不尴尬地揭开被子,坐在萧玠身边。他依旧冷淡地看着萧玠,萧玠不由自主地向内挪动,为他让出半边枕头。
***
萧玠跃下城墙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不闻于朝,宫墙之内却人心惶惶。而当事人似乎缺失了这段记忆,处理政事如故,只是在秦寄眼中,他经常会夜间发呆,会不自觉往高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