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垫在脖子后面,应该就不会难受了,这是以前一起旅行的大叔教给我的。他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有用。
谢谢。我终于带了点真心实意地和他对话,接过水瓶,按着他说的话垫在脖子后。
他还是笑:不客气!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靠在我这边试试,我完全没问题的。
我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的困境:脖子不舒服,睡不着,很难受。
他露出为难而纠结的表情。
我从他的表情中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叹了口气,不抱任何希望地把额头抵到了前方乘客的座椅上算了,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非要逃婚,这是我应得的。
小心。
我稳住身子,回过头看他。
他眨眨眼睛。
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对他没兴趣,我们很快就会分开的,我不会给他机会联络奇犽、让奇犽找到我的。
这么想着,我又侧过了脑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睡着了就不头晕了。
我撩开头发,在动作间隙不动声色取下挂在耳垂上的耳饰,利用滑落的惯性,将它从掌心藏进袖子里,示意面前的少年看向我空荡荡的一只耳朵,谎话张口就来:
是我家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一定很不容易吧,他们家人很难对付的。我轻飘飘地说着,对了,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刚才那辆车上了既然你能把奇犽从揍敌客家带走,想必也有办法追上那辆车,帮我把东西拿回来吧?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便道:拜托你了,谢谢。
不过,我的分析能力告诉我,他是不会拒绝我的。
他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的眼睛是棕红色的,晶莹澄澈,干净又明亮,和我见过所有人的眼睛都不一样,生气勃勃。
已经不知道到底在车上浪费了多久的时间,在我的耐心彻底告罄之前,汽车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我把水瓶还给身边的少年,拎着袋子下了车。
他也跟着我一起下车。
他递出水瓶后,又越过我,伸手打开了一点窗户。
吹吹风会好很多。少年依然笑着。
我没搭理他,喝了两口水,理所当然地就这么将水瓶递回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这就不必了。我冷漠拒绝。
等下了车,我就要甩掉他。
拉链声和水瓶塑料的响动声相继响起,少年清亮的音色再次从身侧传来:
用这个吧。
我循声望去,他手上还拿着那瓶水,只是瓶身包上了柔软的衣物。
我的视线在他身上,由头到尾地逡巡了一圈
实在没看出来什么以后,我忍不住开口,问:你有枕头吗?
他:?
但是座椅实在太不舒服了,我的脖子在汽车颠簸中隐隐发疼,刚染过不久的头发也总是和椅背发出摩擦的细微声响,我真怕下车以后它炸开变成一头乱蓬蓬的造型。
稍微地拧了拧眉头,我往前直起身子,自暴自弃地想着把额头抵在前面人的椅子上睡觉算了,汽车忽然一个急刹,差点害我一头磕到前方坚硬的椅背上。
名叫杰的少年伸手扶住了我:
果然,下一刻,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少年神色凝重几分,抬眼望向早就已经没影的汽车远去的方向,担忧地问:
这样吗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我毫不犹豫地道,所以拜托你了。
能够在揍敌客的压力下、将他们家未来的继承人带走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无害又明亮,像是某种单纯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总是压抑着的恶意不由自主地又被勾了出来,我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接着很快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的寒意。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问。
他答道:嗯但是我已经答应了酷拉皮卡和奇犽,要优先保护你。
你和他们关系很好?我又问,我听糜稽说,之前有一群闯进家里非要把奇犽带走的家伙,难道就是你们吗?
他好脾气地接过,拧上瓶盖,视线重新回到正前方,一点怨气也没有,好像我没有刻意对他耍大小姐脾气一样。
真是个怪人。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该这么体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