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微启，声音干哑。
“阿初。”
沈初心尖颤了颤，缓缓坐直了身子。
微风拂面，四周一片静谧，静得能清楚地听到船桨入水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
沈初茫然睁开了眼睛。
“我不是手无寸铁之人，大哥放心就是，等回去之后我打发人给大哥送信。”
洛衡无奈，只得先行离开。
临走之前不忘叮嘱沈初，“一切有大哥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大哥会一直护着你的。”
说了又如何？说了他就能不娶了？
说了就能让隆庆帝不再次将宁安侯府踩进泥潭？
就像此刻，你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但却还是虚伪地跟我道贺。”
沈初攥了攥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裴渊却突然倾身上前，近的脸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脸上。
她几乎是有些踉跄地上了画舫。
洛衡抬脚准备上船，沈初突然开口，“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可以吗？”
洛衡抬起的脚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骗子。”
沈初拧眉。
裴渊冷笑，“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讨厌你吗？”
沈初心头一慌，连忙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无比灿烂的微笑。
“怎么会？陈姑娘端庄沉稳，才华横溢，与六哥真的是天造地设的.....嘶。”
心头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几乎是一字一字往外挤。
“以茶代酒，恭贺六哥觅得佳人相伴。”
裴渊眸色翻滚，抬手压住了她举起的茶盏。
男人温热的掌心压在她微凉的指尖，沈初手指轻颤，下意识要抽出手来。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裴渊面前，掏出帕子轻轻擦掉手上的水。
抬头见裴渊依旧固执地看着她，她心中叹息一声，到底没拗过他。
罢了，就要分别了，叫与不叫这声六哥又有什么分别呢。
沈初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倒了杯茶递过去。
“殿下如今已经是亲王，沈初只是小小御史，若再叫六哥，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裴渊没接茶盏，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执拗。
沈初扯了扯嘴角，“多谢大哥关心。”
洛衡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初，忘记他吧，你们之前没有可能了。”
沈初心口一窒，那种无力的疼痛感再次漫上心头。
“王爷。”
裴渊深深看着她，眸底情绪翻涌。
“你连声六哥都不愿意再叫我了吗？”
一抹高大的身影弯腰走进凉亭，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整个人沐浴在光影里，仿佛一团炙热的光，一时让人看不清模样。
沈初下意识抬手遮在了额前，这才看清了来人。
向来精致无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底泛着一抹浓浓的青影。
画舫很精致，玲珑精致的四角亭下，放了一张方桌。
桌上摆了茶水点心，桌下还细心地放了软垫。
沈初坐在软垫上，斜斜靠着身后的柱子，闭目养神。
他慢吞吞地放下脚，脸上又恢复温润如玉的微笑。
“那我在亭子里等你，此处偏僻，留你一个人在此我不放心，等你想回来了，就让船夫载你回来，咱们一起离开。”
沈初摇头，执意劝他离开。
“沈初，说一句不想看我娶陈佳莹很难吗？”
沈初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整个人靠在了柱子上。
心中却苦笑。
沈初眨了眨眼，“因为我写文章骂你？”
裴渊摇头，指着她脸上的笑容。
“我是讨厌你明明气地想杀人，但脸上却还挂着无比灿烂的笑，虚假得很。
尚未说完，手指却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令她瞬间倒吸一口气，到了嘴边话顿时变成了质问。
“你捏我手做什么？”
裴渊轻哼一声，松开她的手，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然而却没抽出来。
裴渊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低的问：
“沈初，其实你并不想我娶陈佳莹，对不对？”
“六哥。”
“嗯。”裴渊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笑容。
沈初心头泛起一抹苦涩，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露出自己一贯温润的笑。
“你答应过的，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叫我六哥。”
沈初端着茶的手颤了下，茶水洒了一手。
幸好茶水并不烫。
伴随而来的还有莫名的烦躁。
她现在不想聊关于裴渊的话题。
画舫这时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