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没说话,拿起桌上抄好的经文,不由眉毛微挑。
字迹观之如脱缰野马,自有一股狂放的生命力。
他不由想起沈初那双太过清澈的眼睛,即使嘴里说着卑躬屈膝的话,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奴意。
只是跟着来礼佛的女眷不少,一时半刻不好查。”
金宝汇报完,忍不住问:“殿下,您不是向来看不上小沈状元吗?怎么今儿个竟放过他?”
裴渊眼皮微抬,想起今日一早看到沈初面不改色地将两个死人丢进长宁侯夫人房里的情形,不由淡笑:
没想到刚睡着,就被沈初吵醒了。
裴渊从怀里摸出那只湖蓝色的荷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荷包里散发出来的冷香味令他阴郁的心情趋于平静。
“去把房间退了吧,可能真正让我睡着的是这只荷包。”
她离开不久,裴渊就醒了。
贴身内侍金宝点了灯进来,轻声问:“趁着屋子里气息尚未完全淡去,殿下要不要再睡会儿?”
裴渊摇头,缓缓起身。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沈初摇头,“没有啊,祖母高兴就好。”
沈老夫人头更疼了。
什么叫父亲让他来道歉,敢情他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沈老夫人冷哼道:“你出生的时候大师批过命,说你命格自带煞气,会冲撞家人的命数。
如今咱们全家不嫌弃你,接你回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两幅画面来回交织,令她几乎一夜未眠,早上起来立刻下定决心。
荷包找时间再寻,她要远离裴渊。
起来吃了早饭,沈初按照长宁侯的吩咐,去松寿堂向沈老夫人道歉。
第7� 娶妻?现在入洞房都行
沈初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这一日简直累坏了,本以为会睡得很沉,谁知道却不停在做梦。
嗤,一个男子,竟比女子的手腕还白。
他冷哼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初抄完一卷经书,察觉到身后气息平稳,扭头见裴渊靠在床头,似乎睡得十分沉。
口不对心的人,他见多了。
但这个沈初,却有点意思,那双眼睛就像小时候被他打断腿的小狗一般,明明就很想咬他,却又不得不垂着眼摇尾乞怜。
这种恨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情舒爽。
“长宁侯一家都是窝囊废,原本以为沈初也是,不过今日看着还有两分血性。”
血性?
金宝挠头,想起沈初温文尔雅的模样,“殿下怎么看出血性二字的?”
金宝大喜,“可是荷包里的药材有用?不如回去后让太医照着药材配制同样的药方,说不定可以让殿下入眠。”
“嗯。孙严呢?有没有查到昨夜和我在一起的女子是谁?”
“已经去查了,咱们去各府都要来了一份有安神药的荷包,正在比对呢。
他自幼入睡困难,常年梦魇,昨夜和陌生女子缠绵一夜后竟睡得十分深沉,深沉到对方离开都未察觉。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所以他没有退掉这间暗房,也没让人收拾,想试试是不是这间屋里的气息有助眠作用。
这个孽障是真知道怎么气人!
这时长宁侯进来了,看到乖乖跪在地上的沈初,满脸欣慰。
“知道向你祖母道歉就好,以后没事常来向祖母请安,多聆听你祖母的教诲。”
可是你呢?小小年纪,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忤逆不孝,这么下去可还了得?”
沈初笑咪咪,“是,祖母说得都对,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老夫人一拳犹如打在棉花上,尤其是瞥见沈初脸上那副“祖母说得都对,但我坚决不改”的神情时,她被噎得更难受了。
沈老夫人头上系着帕子,躺在床上直嚷嚷头疼。
沈初老老实实磕头行礼,“给祖母请安,父亲让我来向祖母道歉。”
沈老夫人被这话噎得难受。
一会儿是她和裴渊热烈纠缠,他炙热的气息和汗喷洒在她身上。
裴渊掐着她的腰低声细哄:“乖,换个姿势。”
一会儿是裴渊满脸讥笑的看着她,“捏着你的把柄,本皇子以后要你当牛做马。”
她暗暗松了口气。
荷包今儿是找不到了,只能另外想办法再找吧。
沈初轻手轻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