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路平稳地把他送到餐厅停车场。
时钦特意和兄弟约在十二点。时间还充裕,他提前赶到,就是想先一步躲进包间,不让沈维看见自己走路不利索的样子。
这些天他也一直以“忙”为借口,刻意减少和沈维的联系。虽说答应了要当面解释,可其实很多事情根本说不清,况且都过去了,时钦既不愿回忆,更不想再提。
时钦一看时间,九点了。他强忍着浑身酸软挣扎下床,匆匆洗漱穿好衣服,连迟砚给他做的早餐都顾不上吃,揣上那五千块现金,一路艰难地挪下楼。等终于赶到住宅区附近约好的路口时,司机师傅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车一出发,时钦就给迟砚发了微信。他顺利扯出要去帮赵萍卖废品的谎,又拍了张戴着戒指的左手发过去,美滋滋地打字:【老公,你的戴了没?快拍给我看看】
他把左手举到车窗前,对着光反复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这戒指戴着挺顺眼,心想就当是交了个女朋友,做戏得做全套,沈维看见了搞不好还会羡慕他。
昨晚明明说好只做一次,迟砚倒没食言,可谁能告诉他,一次怎么能折腾那么久?急色鬼跟他妈抽了风的打桩机似的,还卯着劲凿那么深,弄得他现在腰不是腰,腿不是腿,肚子隐隐发胀,浑身酸软提不起劲,说不出的别扭。操,下回再同情心泛滥,他活该被折腾死!
时钦赶紧坐起来缓了缓,登时一惊,昨晚要给闷葫芦的惊喜,居然忘了送!
他慌忙扭头翻枕头,装戒指的小盒子连影子都没见着。他摸过手机想给迟砚发微信,手指刚碰到屏幕,动作却突然顿住。
但时钦不说下去了。
“别浪费时间。”时钦双手捧住迟砚的脸,还往他那边贴了贴,猴急地催着说,“只能一次,听见没?我是怕你出差憋死,先让你爽一把。”
暖黄的光线在时钦脸上温柔地晕开,那个曾经的小不点儿,一晃眼竟真的长大了。迟砚始终沉默,他的目光在时钦脸上静静落了一瞬,而后便低头,沉沉地吻了下去……
他莫名一慌,下意识去瞥车牌。这一眼,让他血液在寒风中都凉了半截。
“没有。”沈维半开玩笑,“等你给我介绍。”
时钦刚迈开步子,胳膊就被沈维猛地拉住,一抬头,正撞见沈维震惊的脸色。他走得很小心很小心了,尽量掩饰难看的跛态。
“时钦,你左腿怎么回事?”
“还有谁长高了?”
沈维这话一落,时钦心一跳,急忙拍着兄弟的背:“快别抱了,要勒死我啊!”
沈维松开手臂,手往时钦头上比划了下 ,笑道:“还跟以前一样,比我矮一截。”
操……时钦还没来得及提醒兄弟别在外面大声喊他名字,沈维已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他没站稳,结结实实撞上个梆硬的胸膛。
紧接着,一句带着笑骂的粗话砸进了他耳朵:“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七年了啊。时钦想。
就算死,时钦也不会承认自己其实也有需求。为了见沈维,他这些天晚上连亲嘴都不敢超过两分钟,就怕一个忍不住耽误正事,睡前都在跟自己生闷气,怎么就被同性恋传染了?闷葫芦不光那吊东西有毒,嘴巴也有毒,简直可怕。
……算了,要不稍微做一下?
只是这么一想,时钦就跟八爪鱼似的,整个人已黏糊糊地爬到迟砚身上。他摸黑凭着感觉凑过去亲,舌头还没来得及探,就被一股力道翻身压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下车,就迎面撞上了多年未见的好兄弟。
沈维个子蹿高了不说,一身全黑行头,皮夹克配阔腿牛仔裤,头发抓得很有型,变化大得惊人,酷成什么德行了,时钦愣是没敢马上认。再低头瞅瞅自己,怕冷得不行,还没完全入冬就裹着羽绒服和加厚运动裤,像个大馒头。
“时钦!”
半小时过去,手机毫无动静。
估计是在飞机上吧……操,昨晚光顾着做了,连闷葫芦要去哪儿出差都没问清楚。
安城那家带包间的中餐厅,是时钦认真花心思找的,环境雅致,私密性强,在当地算得上高档,单是一份双人餐就要两千块钱。
他慢慢抬起左手,见无名指上,套着一枚亮闪闪的铂金戒指。
???
不是,闷葫芦什么时候给他戴的?
……
……
天一亮,时钦肠子都悔青了。
“摔了一跤。”时钦随口搪塞。
沈维皱起眉:“摔一跤能摔成这样?什么时候摔的?”
“欸,停车场车进进出出的,先去包间再说。”时钦岔开话题,拖着沈维胳膊要走,目光不经意扫过正前方,整个人却原地定住了,一辆黑色大g安静地停在那里。
“滚你大爷的。”时钦笑着给了沈维一拳,“走,位置我早订好了,外面站着多冷。”
沈维一眼注意到时钦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感叹了句:“你真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还不正常?”时钦反问,“你呢,有了没?”
“是不是瘦了?”沈维使劲抱了下时钦,几乎把他抱离地面,“怎么这么轻!”
时钦抬手用力回抱住兄弟,像是要把那段被自己亲手切断的过去,一点一点重新捡回来。
点点滴滴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情绪翻涌,鼻子控制不住一酸,声音跟着发颤:“沈维,对不起啊……这么久没见。”他顿了顿,故意抬膝盖顶了下对方,压下酸涩,扯出两人熟悉的玩笑腔调,“腿真长,你他妈怎么也长高了?”
随着一声轻响,床头的夜灯亮了。
时钦眯眼适应了光线,刚一睁开,便直直撞进迟砚的视线里。那眼神静得像潭深水,望不见底。他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轻戳了下迟砚左眼下的那颗泪痣,又蹭了蹭那点肌肤,忽然一笑:“以前一看见你这颗痣,我就老想找你茬,想把你弄哭,跟我求饶叫我爹。”
迟砚看着时钦,眼神没挪开半分,连呼吸都是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