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气我也没办法。”许君言挠挠鱼头,“要不,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现在就当是你请我吃吧。”
“现在怎么当啊,这是你买的。”许君言说:“我说的是我会自己请你,你看不起我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蓝宁是他的债,生前没办法偿还,重生后依旧觉得亏欠的债。
他欠蓝宁一个交代,然而这个交代已经过时了五年,永远不能再兑现了。
“对不起啊。”许君言已经自暴自弃,举起一侧鱼鳍宣告投降,“反正我道歉了,你要不原谅我一下?”
“怎么不给我一击吧?”蓝宁手指戳戳他,许君言烦躁地拍开他的手,“滚滚滚,别碰我,让我死了算了。”
他妈的这嘴最近是怎么了?!满口胡说八道,许君言真想一头撞死在桌子上。
“那不行啊,你死了我会活不下去。”
蓝宁笑了下,轻声开口,恍若自言自语,“我怎么样才能忘记呢?”
忘记你说的每一句话,忘记我爱上你这件事。
“要不我给你一击吧?”许君言忽然提议。
许君言的父母葬在一个废弃的公共墓园, 去的时候那里杂草丛生,也没有看守,里面断垣残壁, 破碎的墓碑一块一块隐匿在杂草中。
两个人在里面找了一阵, 许君言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名字, 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把周围的草拔掉。
“蓝宁。”
“嗯?”
“我想去看看我的父母。”许君言忽然说:“你陪我去吧。”
当个破鱼一点用都没有,净添乱!
蓝宁把剩下的饭菜吃完,起身收拾,说:“要不要吃点鱼粮?”
“我自己会吃。”许君言运动完有点累,在鱼缸里漂,每次从鱼变成人都觉得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但他很迫切想要变回人。
鱼说完一甩尾巴,跳下桌子,降落在椅子上。
“吃啊,我又不介意你在我面前出丑。”蓝宁含着叉子说。
“你不介意我介意!!!”许君言说完又蹦到地上,一跳一跳地跑回缸里,“我要冷静!我吃不下!”
鱼想开了,开始嘴硬,“我乐意,你管那么宽干什么?你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蓝宁弯腰把鱼拿起来,放在桌子上,“真的能当没发生过吗,我可是看了你的......”
“闭嘴。”许君言急的跳脚,蹦蹦乱蹦,“啊啊啊啊,别说了!把它忘掉!我真是服了!!”
“没有。”蓝宁说:“我知道你很要强,很自我,很不讲理。”
要强到自己都快死了,也不跟他说。
“靠。”鱼撇撇嘴,“骂我就骂我,我今天原谅你,我不想吃了!”
蓝宁眼底翻涌着浓稠的情绪,压抑的,痛苦的,憋闷的,无奈的,讽刺的,缠在一起,分不清剪不断,囫囵吞枣似的平复后,曲起一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鱼鳍,“不行。”
鱼被弹了下,下意识炸毛,“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蓝宁笑了下,神色落寞又无奈,“我只是有点生气。”
许君言抬头瞅他一眼,蓝宁歪着头似笑非笑,“怎么了?我真的会活不下去,所以别再说死了好吗?”
许君言又躺了下来,蓝宁怎么看起来一副哭唧唧的样子呢,他明明只是随便说说,又没说真的要死,自己的死真的给他这么大的打击么。
许君言心里沉甸甸的像坠着一块石头,酸酸闷闷的,世界上除了蓝宁应该再也没有这么在乎他的人了吧。
蓝宁闻言一愣,随后挑挑眉,“可以啊。”
空气忽然安静。
一人一鱼诡异地对视一会儿,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首先破防,举起鱼鳍抽了自己两嘴巴,扁扁的躺在桌子上,“啊,我不想活了。”
蓝宁目光微动,顿了顿,“别着急,改天吧。”
“不用改天,我知道的,他们已经去世了。”许君言说:“我在网上搜到了。”
第47� 男鱼有泪不轻弹
不想当一条躺在缸里的鱼,不想整天在这里面游一天。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然后去外面干什么?
许君言忽然有些失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感。
扑通一声,飞溅起大片的水花。
鱼一入缸,看到缸里的泡沫就来气,举起尾巴把上面的气泡搅和的干干净净。
该死的罪魁祸首,害他丢大人了!
桌上的碗碟别撞的噼里啪啦的响。
蓝宁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五年前的自己可能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许君言变成了鱼,在餐桌上乱蹦,也想不到,被这条鱼反反复复拒绝后,心里酸痛的像有把刀子在割。
一点一点的钝痛弥漫心肺,他简直有点喘不过气。